宋書航盯著屏幕里那個“自己”，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他看著“自己”一邊吃泡面，一邊對著鏡頭扯淡：“兄弟們，今天咱們繼續手搓卡牌……”

而他自己，正站在一片虛空中，雙腳透明得像剛洗過的玻璃。

“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進來了！”他喃喃道，聲音有些發抖。

雨柔子輕輕合上《雨氏秘典》，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講天氣預報：“你以為你是誰？”

宋書航愣住。

“你還在直播。”她指了指鏡頭方向，“但你現在看到的，才是真實的你。”

“那剛才那個我呢？！”

“是你留在現實世界的殘影。”

“什么叫‘殘影’？！”

“就是你離開后，還留在原來世界的一點意識投影。”

“所以……我已經死了？！”

“你可以理解成‘暫時性死亡’。”

“哪有這種說法！要么死要么活啊！”

“這是規則的世界。”她翻開了一頁秘典，“在這里，生與死只是兩種狀態，就像……一張卡牌的正反兩面。”

宋書航瞪大眼：“所以我得接受空白之子的身份，要么就徹底消失？”

“沒錯。”

“那你倒是早點說清楚啊！我還以為我只是直播間斷網了！”

“現在說也不遲。”她微微一笑，“而且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刺激個屁！我現在連泡面都沒得吃了！”

“在這個世界，食物不是必需品。”

“那是你沒餓過！”

兩人對峙片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酸味，像是泡菜壇子被打翻了。

“你還有選擇。”雨柔子將《雨氏秘典》遞到他面前，“接受它，開始你的制卡儀式。”

宋書航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接，卻在觸碰到書頁的一瞬間，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他已經坐在自家沙發上，手里還拿著那包泡面。

“啥情況？我又回來了？”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腳完好如初，不再是透明的。

“喂？直播還開著嗎？”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彈幕區開始刷屏：

【主播你剛剛突然消失了五分鐘！我以為你掉馬桶里了！】

【草！我以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主播快看看攝像頭有沒有拍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宋書航松了口氣，趕緊檢查設備，一切正常。

“沒事沒事，剛剛可能是網絡延遲。”他強作鎮定，嘴上說著話，心里卻一陣發毛。

他看向桌上那張畫著“酸菜戰神”的卡牌，頭頂的酸菜已經恢復原樣，憨厚的笑容依舊。

“難道……是幻覺？”

他伸手去碰卡牌，指尖剛觸到紙面，忽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震動。

“又來了？”

畫面一閃，他的視線再次模糊，等他恢復意識時，已經站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巨大的演播廳，四周全是高清LED屏幕，播放著各種卡牌游戲的廣告。

“歡迎來到‘星界競技場’！”一個機械音響起，“您已進入正式卡牌競爭系統，請綁定身份信息。”

“我去……這地方怎么比我家還豪華？”

“因為你已經被拉入官方平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宋書航回頭一看，是雨柔子。

“你怎么也在這？”

“我早就說了，我是來觀察你的。”她淡淡道，“不過這次，恐怕不是我帶你來的。”

“那誰帶我來的？”

“資本。”

“哈？”

“恭喜你，被平臺盯上了。”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男人從后臺走來，笑容滿面地伸出手：“宋先生，久仰久仰！我是平臺運營部的王經理，專門負責優質內容創作者的簽約事宜！”

“我不簽。”宋書航本能地拒絕。

“別急嘛，先聽聽我們的合作方案。”王經理笑瞇瞇地說，“我們注意到，你在昨晚直播中展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卡牌創造方式，極具商業價值。”

“你們怎么知道的？”

“我們當然知道。”王經理眨眨眼，“畢竟，你是在我們平臺上直播的。”

“所以你們想干嘛？”

“很簡單。”王經理攤開雙手，“把你的卡牌設計圖交給我們，我們會為你打造專屬IP，讓你成為頂流主播，月入百萬不是夢！”

“聽起來很誘人。”

“不僅如此。”王經理壓低聲音，“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們還能幫你定制專屬卡牌，甚至可以讓你在比賽中直接秒殺對手！”

“這不是作弊嗎？”

“不不不，這叫‘數據優化’。”

“聽起來還是作弊。”

“宋先生，別這么死板嘛。”王經理臉上的笑容不變，“你想想看，只要簽下這份協議，你就再也不用為泡面發愁了。”

“我現在就在為泡面發愁。”

“那就簽下吧！”

“我不簽。”

“為什么？”

“因為我怕你們把我吸進另一個世界。”

王經理一愣：“哈？”

“算了，當我沒說。”

王經理臉色微變，但仍保持微笑：“宋先生，合作是雙向的，我們不會強迫你。”

“可我總覺得你們會。”

“放心，我們是正規公司。”

“可我是個非法直播者。”

“沒關系，我們可以給你洗白。”

“我不想被洗白。”

“宋先生，你是不是對我們有什么誤解？”

“沒有，我就是不想簽。”

王經理的笑容終于有點繃不住了：“那我們就只能采取強制措施了。”

“啥意思？”

“意思是……”王經理忽然掏出一張黑色卡片，上面刻滿了詭異符文，“既然你不肯自愿交出技術，那就只能讓我們來‘協助’你了。”

“你這是要搶我的卡牌能力？！”

“準確來說，是‘借用’。”

“去你的借！”

宋書航猛地甩出手中那張“酸菜戰神”，卡牌在空中展開，光頭戰士帶著一股濃烈的酸菜味沖了出來，一拳砸向王經理的臉。

“哎呀！”王經理被轟飛出去，撞碎了背后的玻璃幕墻。

“抱歉，我這個人雖然窮，但脾氣不太好。”宋書航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雨柔子往后退，“咱們還是趕緊跑吧！”

“你打算去哪兒？”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能留下來跟這群資本狗打交道！”

“你逃不掉的。”雨柔子低聲說，“他們已經把你拉進了‘契約空間’。”

“啥玩意兒？”

“一種特殊的虛擬環境，除非完成任務，否則你無法離開。”

“任務是什么？”

“交出你的空白卡牌創造能力。”

“那我寧可不要這個能力！”

“不行。”她搖頭，“你現在已經和它綁定了，除非你放棄生命。”

“那怎么辦？！”

“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

“讓他們輸。”

“怎么輸？”

“在卡牌對決中擊敗他們。”

“可我只會畫酸菜戰神啊！”

“那就畫一張能打敗他們的卡。”

“可我畫不出來啊！”

“你一定能畫出來。”她看著他，“因為你是空白之子。”

“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信！”

“那就證明給我看。”

宋書航咬牙，拿起最后一張空白卡牌，在上面瘋狂畫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畫的是什么，只知道必須畫出一張能贏的卡。

而窗外，無數穿著西裝的人正在靠近，手中握著閃著寒光的合同和卡牌。

他抬頭，望向鏡頭。

畫面一閃，回到了直播間。

屏幕上，赫然是他自己——坐在沙發上，笑著對鏡頭說：

“兄弟們，今天咱們繼續手搓卡牌……”

而此刻的他，正站在一片虛空之中，聽著熟悉的開場白。

“你以為你是誰？”雨柔子輕聲問。

宋書航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