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晨光與群鴉 四
- 江戶川柯南探案集
- 候時轉(zhuǎn)物
- 2996字
- 2025-06-18 18:36:09
第84章 晨光與群鴉 四
“但我是不會屈服的!”毛利大叔突然提高了音量, 猛地轉(zhuǎn)頭朝著剛剛關(guān)閉的審訊室大門方向 大聲喊道, 仿佛里面的人還能聽見: “我是不會出賣自己作為偵探的尊嚴(yán)的!真相永遠(yuǎn)都只有一個!想讓我彎曲事實?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不可能!”
他喊得中氣十足,但喊完后明顯有點喘。
“好了好了,名偵探先生,消消氣!”有希子適時地走上前, 帶著安撫的笑容。
從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冰鎮(zhèn)啤酒, “啪”地一聲拉開拉環(huán), 遞到毛利小五郎面前: “熬了一整晚,被審得自己快成犯人了吧? 喏,你最愛的啤酒,提提神,壓壓驚!”
“哦!啤酒!”毛利小五郎的眼睛瞬間亮了, 像是久旱逢甘霖, 急切地一把接過冰涼的啤酒罐。
他迫不及待地仰頭“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幾大口, 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 他滿足地長舒一口氣, 臉上終于恢復(fù)了一點血色, 暢快地感嘆: “哎呀!活過來了,活過來了!這才叫人生啊!”
“不愧是有希子啊!想得就是周到!”毛利小五郎懶洋洋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骨頭都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 毫不吝嗇地夸獎道, 語氣帶著點懷念: “比我家那個動不動就發(fā)飆的母老虎,溫柔體貼多了!啊哈哈哈!” 他得意忘形地大笑起來。
“爸!”毛利蘭的臉頰瞬間飛紅, 又羞又惱, 沒好氣地 抬腳輕輕踢了父親的小腿一下, 冷冷地警告: “不許你這么說媽媽!”
“既然我們的大偵探也安全‘出獄’了,”有希子拿起之前放在椅子上的棉大衣, 利落地搭在臂彎, 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向父女倆告別: “小蘭,小五郎,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們就此告別吧!紐約很大,相信我們有緣還會再見的!”
“好的,新一的媽媽,謝謝您的照顧。”毛利蘭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禮貌微笑, 微微頷首道別, 但那清脆的聲音里, 終究是藏不住一絲被強(qiáng)行壓抑下去的落寞,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激起微不可聞的回響。
“有緣再見啊!有希子!下次來東京,我請你喝最好的清酒!管夠!”毛利小五郎則是一邊豪爽地仰頭將罐中最后一點啤酒“咕咚”灌下, 一邊 大力揮舞著手臂, 臉上因酒精和疲憊泛起的紅暈尚未褪去, 嗓門洪亮地喊道。
有希子朝他們綻開最后一個明媚依舊的笑容, 如同短暫照亮走廊的暖陽。隨即,她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利落地一個旋身, 高跟鞋敲擊著光潔的地面, 發(fā)出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的“噠噠”聲, 優(yōu)雅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身影很快便融入了FBI大樓熙攘的人流, 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走廊的喧囂似乎隨著有希子的離開而驟然安靜了幾分,只剩下空調(diào)低沉的嗡鳴。
毛利小五郎隨手捏扁了手中早已喝空的啤酒罐, 鋁罐在他粗糙的手掌中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
他手腕猛地一甩, 那扭曲的金屬罐 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 “哐當(dāng)”一聲 精準(zhǔn)地砸進(jìn)了幾步外的垃圾桶里, 沉悶的撞擊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激起短暫的回響。
他重重地、 帶著胸腔共鳴地 吁出一口長氣, 濃重的酒氣混合著熬夜的疲憊氣息彌漫開來。
他這才緩慢地轉(zhuǎn)過頭, 布滿蛛網(wǎng)般血絲的眼睛疲憊地、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 看向身旁的女兒。
毛利蘭依舊 低垂著頭, 散落的發(fā)絲遮住了大半張臉, 肩膀微微垮塌著, 整個人縮在冰冷的金屬椅子里, 仿佛想把自己藏起來。
她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手機(jī)屏幕上, 屏幕上工藤新一的名字和最后一條未讀消息的提示, 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眼底。
“怎么了,小蘭?”他的聲音干澀沙啞, 像是砂紙摩擦過喉嚨, 帶著明顯的熬夜痕跡。 他 刻意放緩了語速, 放柔了語調(diào), 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又在想那個……臭小鬼了?”
“新一他……”毛利蘭沒有抬頭, 聲音悶悶地從發(fā)絲深處傳來, 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呆呆地、 近乎失神地盯著屏幕,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 “直到現(xiàn)在……也……也沒回我一條消息……”
她停頓了一下, 仿佛在積蓄力量, 纖細(xì)的手指 無意識地、 越來越用力地 絞緊了手機(jī)外殼的邊緣, 指關(guān)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手機(jī)屏幕在她的緊握下微微變形。
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新一的媽媽……說他是平安無事……但是……”
“哼!那個臭小鬼!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毛利小五郎像是被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壓抑的怒火, 強(qiáng)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 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動作幅度之大, 帶得沉重的金屬椅子腿 與光滑的地面摩擦, 發(fā)出尖銳刺耳的“滋啦——”聲, 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
他霍然轉(zhuǎn)身, 背對著毛利蘭, 寬闊的肩膀 繃得死緊, 像一塊堅硬的巖石。
他粗暴地、 毫無章法地用手拉扯著胸前早已松垮的領(lǐng)帶, 仿佛那領(lǐng)帶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的聲音 陡然轉(zhuǎn)冷, 像淬了冰的刀刃, 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飾的譏諷: “別瞎操心了!有那個FBI的茶發(fā)美女探員寸步不離、 貼身保護(hù)著, 他能出什么大事?人家可是專業(yè)的!”
他刻意將“寸步不離”和“專業(yè)的”幾個字咬得極重, 語氣里充滿了濃烈的諷刺和一種難以言喻的、 混合著煩躁與某種更深層情緒的厭惡。
他沒有回頭, 甚至沒有停頓, 邁開沉重的步子, 頭也不回地 朝著FBI大樓出口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踏得異常用力, 皮鞋底敲擊著大理石地面, 發(fā)出沉悶而決絕的“咚、咚”聲。
那冰冷的話語卻如同淬毒的箭矢, 精準(zhǔn)地、 毫不留情地 從他背后射來, 直刺毛利蘭的心臟: “哼!偵探這行當(dāng),刀口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危險得很!”
他腳步未停, 聲音卻像冰冷的鐵錘, 繼續(xù)砸下: “他這么久不回你消息,無非就兩種可能:要么,是他那邊有見不得光、 骯臟齷齪的事, 不想讓你知道, 在瞞著你; 要么……”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酷,腳步一頓,側(cè)過頭,用眼角冰冷的余光 斜睨著依舊僵坐在椅子上的女兒,一字一頓地吐出: “就是在防著你! 怕你礙手礙腳, 怕你拖他后腿! 怕你知道得太多!”
說完, 他不再停留,重新邁開大步。那斬釘截鐵的話語如同最終的判決,帶著千斤的重量,狠狠砸在毛利蘭的心上: “反正啊!不管是哪一種,對你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蘭……”
他的聲音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仿佛帶著一絲極其微弱,幾乎被怒火吞噬的嘆息,但下一秒就被更深的決絕覆蓋: “你跟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那種活在陰影里、 游走在危險邊緣的人, 根本不適合你! 趁早斷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想!”
最后一句, 他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的, 脖頸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暴起, 帶著一種父親獨有的、 近乎粗暴的、 想要將女兒從懸崖邊拽回來的 保護(hù)欲: “聽好了!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有的是大好前程! 有的是陽光大道! 可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樹——一棵見不得光的歪脖子樹上吊死!”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jìn)毛利蘭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死死咬住下唇,力道之大讓齒間瞬間嘗到一絲腥甜。
她猛地抬起頭!眼眶早已通紅,蓄滿的淚水倔強(qiáng)地不肯落下,只有睫毛上掛著幾顆將墜未墜的晶瑩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破碎的光。
她狠狠抬起手背,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力道,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抹過雙眼,粗糙的布料摩擦過脆弱的眼皮,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感,白皙的手背上立刻留下了一道清晰刺目的紅痕。
看著父親那 決絕的、 沒有絲毫留戀的、 在走廊盡頭光線中逐漸模糊變小的背影, 毛利蘭 深深地、 顫抖著 吸了一口氣, 仿佛要將所有翻騰的情緒都壓入肺腑。
她挺直了微微顫抖、 仿佛不堪重負(fù)的脊背, 像一株在狂風(fēng)中強(qiáng)行挺立的幼竹。
那被淚水沖刷過、 強(qiáng)行逼退水光的眼眸里, 脆弱和傷痛被一層堅硬的冰殼覆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悲壯的、 孤注一擲的堅強(qiáng)。
她不再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再看一眼手機(jī)屏幕上那個刺眼的名字。
挺直脊背,她邁開腳步——起初有些踉蹌,但迅速變得堅定而急促,甚至帶著點不顧一切的小跑——朝著父親消失的方向,快步、決然地跟了上去。
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 急促而凌亂, 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 像是她此刻無法平靜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