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逐漸暗了下來，路明非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歌劇院里至少坐了兩百多人，座無虛席。

“女士們，先生們，”，穿著燕尾服的白發老人走上舞臺，“歡迎來到索斯比拍賣行特別拍賣會。我是今晚的主持人，請各位拿好手上的號碼牌。”

路明非和芙莉蓮手上拿著的是寫有17的號碼牌。

主持人介紹起正式拍賣會前的開胃小菜，中世紀的油畫、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還有一些路明非聽都沒聽過的古董。

“正式拍賣開始前，”，主持人微笑，“按照慣例，我們先進行一個小小的儀式。”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儀式？拍賣會有什么特殊規矩嗎？

“天黑請閉眼。”

什么鬼？玩狼人殺還是劇本殺呢這是？路明非偷瞄四周，全場所有人，包括坐在前排的昂熱校長都閉上了眼睛。

“明非，閉眼。”，耳機里傳來昂熱的提醒。

他趕緊閉上眼睛，但好奇心終究占了上風。

路明非將眼皮微微掀起一條縫，透過睫毛觀察周圍。昏暗的拍賣廳內，數百人靜默無聲地閉目而坐，場面詭異得讓他后背發涼。

“現在，天亮了，請各位睜開眼睛！”

路明非下睜開眼睛，然后。

“我的天！”，他差點脫口而出，硬生生把驚呼咽了回去。

歌劇院內，數百雙黃金瞳同時點亮，如同黑夜中亮起的火把。

路明非知道混血種有黃金瞳，但數百雙同時出現的場面還是太過震撼。瞳孔中流動的金色在昏暗的歌劇院內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別太驚訝，”，昂熱帶著幾分笑意，“來這場拍賣會的都是混血種，他們從世界各地匯聚于此，就是為了參加‘群龍的狂歡’。”

“呃。”，昂熱頓了頓，“芙莉蓮你這是？”

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只有芙莉蓮的眼睛散發著翡翠般的綠色。

要路明非來形容的話，就是一群小黃人里混入了一個小綠人，顯眼得不能再顯眼了。

有人輕輕碰了碰路明非的肩膀。他轉頭看去，一個年輕的華裔男子站在他座位旁的過道上。

二十來歲，穿著剪裁得體的藍色西裝，還有一雙黃金瞳。

“你好，可以讓一讓嗎？我的座位在里面。”

路明非趕緊起身讓路，男子在芙莉蓮旁邊的位置坐下。

“謝謝，”，他微笑著向路明非伸出手，“我叫唐森，很高興認識你們。”

路明非握了握手，“路明非，”，指了指芙莉蓮，“這是我表妹芙莉蓮。”

“你好。”，芙莉蓮說道。

“哇哦，”，唐森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真獨特。介意告訴我你的美瞳是什么牌子的嗎？”

“天生的，不是美瞳。“

唐森挑了挑眉，“哈，芙小姐冷笑話說的不錯。路先生，你居然不用黃金瞳？很低調啊。”

路明非干笑兩聲，他哪是什么低調，根本就是還沒學會怎么自主控制黃金瞳好不好！

耳機里昂熱補充背景：“唐森，來自東南亞的混血種家族，唐氏企業在東南亞很有影響力。小心應對，別露餡。”

“我們第一次參加，”，路明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還不太清楚拍賣會的規矩。”

唐森露出理解的笑容：“放松，沒什么特別的規矩。不過。”

他壓低聲音，“你們是哪家的？我好像沒見過你們。”

路明非絞盡腦汁想怎么回答，芙莉蓮開口：“我們家族比較低調，這次我和表哥是聽說有特別的藏品才來的。”

唐森點點頭：“理解。有些家族喜歡保持神秘。”

拍賣臺上的主持人開始介紹第一件拍品，一尊來自古希臘時期的雕像。

唐森的注意力暫時轉向了舞臺，路明非松了口氣。

“路明非，芙莉蓮，”，昂熱說道，“現在是校長的特別授課時間。世界上的混血種組織不是只有卡塞爾學院一個聚集地。”

路明非微微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同時假裝對拍賣品很感興趣的樣子。

“在歐洲有‘圣殿騎士團’，在俄羅斯有‘禁衛軍’，日本有‘蛇岐八家’，中東地區有幾個古老的家族。”，昂熱如數家珍般列舉著，“像唐森這樣的，來自東南亞的混血種家族。”

路明非在心里默默記下這些信息，他一直以為卡塞爾學院就是混血種的大本營，沒想到外面還有這么多組織。

“你們覺得龍最大的癖好是什么？”，昂熱問道。

路明非想了想，“搶公主？”

耳機里傳來昂熱的輕笑聲。

芙莉蓮：“財寶。龍類對財富有近乎偏執的追求，根據北歐神話和各地傳說的記載，它們收集金銀財寶的行為超出了實際需要，更像是一種強迫癥。”

“對，”，昂熱很高興芙莉蓮有好好聽自己的課，“混血種們也繼承了這樣的癖好，他們喜歡收集有價值的物品。”

路明非恍然大悟。難怪昂熱要他們偽裝成藝術品收藏家，在這種場合再合適不過了。

唐森轉過頭來：“你們怎么看這個古希臘時期的雕像？”

路明非：“呃，我只是覺得它很舊。”

唐森大笑起來，黃金瞳閃閃發亮：“誠實！我喜歡。大多數人來這里就是為了炫耀自己有多懂行，實際上。”

他壓低聲音，“這尊雕像上周才從工坊里出來。”

路明非瞪大眼睛：“贗品？”

“噓。”，唐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這里別說這個詞。有些‘贗品’的存在本身就是各方默契的結果，篩選有眼力的客人。”

路明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拍賣會繼續進行，各種古董藝術品以驚人的價格成交。

芙莉蓮戳了戳路明非，“有人在觀察我們。”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果然發現有幾道目光在他們這邊短暫停留。

特別是那位西域長腿女，坐在對面的包廂里，朝路明非揮手。

“別緊張，”，唐森插話，“新人總是會吸引一些注意。”

路明非笑了笑：“我們只是來看熱鬧的，沒想惹人注意。”

“在這種場合，有時候不是你找麻煩，而是麻煩找你。”，唐森指了指拍賣臺，“看，重頭戲要開始了。”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要拍賣的，是宋青釉荷塘月色提鉤壺，起拍價200w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