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鳴鎮,夜。
風卷落葉,街道冷清如昨。
白輕蘿穿過城門,懷中藏著未拆的密信,腳步卻不曾停留。
沈如墨生死未卜,她不能倒下。
鎮北“臨風樓”燈火通明,門前八騎靜列,皆是葛五爺麾下“纓衛”,腰配刀斧,肅殺如林。
掌柜一見她入內,臉色驟變:“姑娘,樓中……不宜久留。”
白輕蘿道:“我只問一件事——葛五爺是否在樓上。”
掌柜搖頭:“今日來的是程有道程大人。”
白輕蘿目光一動:“他來做什么?”
“聽說是……查沈如墨的死。”
白輕蘿攥緊指尖。
沈如墨生死未明,卻已被人定為“死”。
她轉身上樓,掌柜來攔,剛伸手便被她反腕一撥,痛叫倒退。
樓梯盡頭,一間包間門虛掩,一道低沉的笑聲從內傳出:
“沈如墨若死,也算了卻老夫一樁心病。”
那聲音略帶鼻音,油滑之中透著壓不住的狠厲。
白輕蘿推門而入,見屋中一人背手立于窗前,半張面孔浸在月光下,正是鎮司馬——程有道。
而在他對面,坐著一位身穿華袍的老人,鬢發花白,手持玉扇輕搖。
葛五爺。
她冷聲道:“兩位如此惦念沈如墨,未免太早下定論。”
程有道回頭一笑,語氣溫柔得近乎虛偽:
“哎喲,是白姑娘啊。聽說你與沈某人一同入山,如今獨自歸來,可有……噫,何物在懷?”
白輕蘿拂袖而坐,將那封尚未拆封的密信拍在桌上。
“你們要的東西,在此。”
屋內氣氛驟冷。
葛五爺收起玉扇,緩緩道:“姑娘想拿此信,與老夫談個價?”
“我只問一句:沈如墨是否活著。”
程有道笑意更盛:“他若死了,咱們這局,才算安穩不是?”
白輕蘿眼神驟寒,右手已摸上劍柄。
葛五爺抬手,攔住程有道的試探性動作,溫聲道:“白姑娘,沈如墨若真死,老夫答應放你離開。若他活著……這信,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白輕蘿忽地一笑:“那你來拿便是。”
她拋出信件,趁二人目光一瞬落移,身形一晃,斷劍出鞘!
“唰!”
桌上紙扇斷為兩截,葛五爺冷笑:“果然動手。”
“本想憑信換人,”她低聲道,“既然不成——那便以命換命。”
樓下傳來騷動,纓衛沖入。
白輕蘿拎劍劈窗而出,身如驚鴻,一躍三丈,落在對街屋脊!
有人大喝:“追!她身上還有副本!”
程有道拔刀上馬,指揮圍堵。
而樓后,一道黑影悄然竄出臨風樓后巷,一人自披風中緩緩起身。
是沈如墨。
他灰衣破舊,手中纏著血布,臉色蒼白,卻目光如常。
“你終于逼他們露了底。”他喃喃。
隨即轉身,踏入夜巷,走向鎮南一處廢屋。
他還有一件事,要完成。
與此同時,城南驛館,一封未署名的密報已由飛鴿送出:
“護龍遺信已現,沈如墨未死。白輕蘿孤身在逃,沙鳴城風雨將至。”
收信人坐于江州某宅,滿頭白發,輕聲道:
“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