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沙鳴鎮重歸寂靜,昨夜血腥仿佛只是場夢。
但風,變了。
鎮中酒坊茶肆,傳言再起:“葛五爺吃了大虧……”、“鎮守大人調兵不報上官,是不是另有圖謀?”、“聽說那姓沈的文士,不是普通人……”
是夜,聽雨樓二樓,白輕蘿對鏡緩抹斷劍,一身青衫素凈,眉宇間卻藏著久違的銳意。
沈如墨倚窗輕嘆:“這柄劍,名叫‘無咎’,不是嗎?”
白輕蘿動作一頓,緩緩抬頭:“你早認出來了?”
“護龍山莊滅門案,唯有三件遺物流落江湖:山主佩印、殘卷劍譜,還有這柄斷劍。”
“你見過它?”
“十年前,護龍山莊覆滅之前,我曾上山求劍譜。”
白輕蘿緩緩轉身,目光冷峻:“你也是為了那卷劍譜?”
沈如墨搖頭:“我是為了救一個人。”
她眼中閃過異色:“誰?”
沈如墨卻避而不答,只淡淡道:“護龍山莊被滅那夜,三方勢力圍山——江湖五門、朝廷鷹犬,還有……鎮守府暗探。”
白輕蘿神情驟變:“你說什么?”
“你若是護龍山莊遺孤,這仇不只是葛五爺一個人。”
“你想說程有道——”
“我不確定。但昨夜伏擊之局,是他放你我出手的第一道縫。”
“他想借你我之手,除去葛五爺?”
“不止。”
沈如墨望向窗外,目光幽深:“他想收我入局。”
白輕蘿沉默良久,忽低聲問:“你……真的不是捕快?”
沈如墨轉頭看她,認真道:“我以前,是錦衣司的線探。”
她呼吸一滯。
“但我早脫籍棄位,不受指令,江湖已無我名。只剩‘沈如墨’三個字,漂在邊境。”
“那你現在,為誰而動?”
他緩緩道:“為你,也為那個十年前倒在我腳邊的少年——他信我能救他,我沒做到。”
白輕蘿低聲問:“他叫什么?”
“龍輕塵。”
她渾身一震,眼神終于不再掩藏:“那是我哥哥。”
是夜月黑風高,一封密信飛入鎮守府,程有道展信而讀,笑意冷淡。
“沈如墨,白輕蘿,護龍遺種……連斷劍都重現了,真是天助我也。”
一旁幕僚低聲:“大人,葛五爺已召集各坊幫頭目,疑有反意。”
“讓他反。”
“大人是要——”
程有道緩緩起身,身形瘦削卻挺拔如劍:
“我鎮守沙鳴十年,替人看山夠久了。如今護龍山莊殘血歸來,是時候,借他們之名,拿回該屬于我的江山。”
他伸手,輕輕按住桌上沙盤。
那沙盤中央,是一座不大的邊境小鎮。
沙鳴鎮。
另一邊,沈如墨攤開一張舊圖紙,是十年前護龍山莊的山門地形。
白輕蘿看著圖,心中戰意初燃:“你想回山?”
沈如墨點頭:“山中還藏著最后的密室,葛五爺想要的,不只是舊劍譜,還有那一封密信。”
“信里是什么?”
“是護龍山莊掌門,親筆寫給當朝皇上的一封揭密信。”
白輕蘿低聲道:“揭密誰?”
沈如墨抬眼看她,聲音如霜:
“揭密一位鎮守,如何勾結外寇、暗殺忠臣、賄買朝中,步步為營……最終鑄成沙鳴這座‘罪城’。”
“那人,是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