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投票通道關閉，大屏幕開始滾動。

各組票數逐一公布。

“姜然，299票。”

結果塵埃落定。

距離滿票三百只有一步之遙。

姜然成功戰勝了陳藝濃所在的《大藝術家》A組，以及蔡徐坤領銜的《PPAP》A組。

一公舞臺結束。

沒什么可得意的，也沒什么可驕傲的。

姜然在一片沸騰聲中走下舞臺，無悲無喜。

通道兩側，無論是A級還是F級的練習生，都自發地為他送上了掌聲。

既是送給他的舞臺，也是送給他的勇氣。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份‘一人打全場'的魄力與自信的。

蔡徐鯤迎上來，拍了拍姜然肩膀，沒說什么。

姜然選擇這么做的意圖，他或許能夠隱約猜到一些：

———冒著被嘻哈圈黑流量反噬的風險，姜然是想在下沉市場里硬生生地啃下來一大塊熟肉？

蔡徐鯤估算了一下一公舞臺的播出時間，隨即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姜然瞄準的是...下沉市場？

吃著飯圈內的偶像流量，還要盯著飯圈外的口碑路人緣？

既要還要。

姜然到底在想些什么？

猜測推進到了這一步，蔡徐鯤也就失去了線索，徹底看不懂了。

姜然對著蔡徐鯤笑了笑。

他讀懂了蔡徐鯤眼中的迷惑與茫然，所以很明白鯤鯤在疑惑著什么。

鯤鯤看不懂很正常。

畢竟，蔡徐鯤只看到了他在《偶像練習生》里的偶像身份，卻忘了他是北電出身，更忘了他的演員身份。

頂著被降級淘汰和被黑流量反噬的風險，做出一個并不明智的抉擇……

就為了在舞臺播出之后，收獲部分虛無縹緲的下沉市場路人緣……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值得。

至少此刻的姜然認為是值得的。

沒辦法，他太貪了。

為了那部已經立項的男頻IP大劇，他不得不鋌而走險，劃攏身邊所能爭取到的全部籌碼，壓上一切。

哪怕只是多了那么一小塊……

哪怕只是加了一點點的份量也好。

他既要做在飯圈里‘媚女’的偶像，更要當在下沉市場‘媚男’的演員。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誰讓他想爭取的那個角色，名字叫做范閑呢？

誰讓那部預計‘五年三季’的男頻IP大劇，名字叫做《慶余年》呢？

……

1月9日。

經過內部多次商議，芒果臺終于下定了決心，將一度停擺的《快樂大本營》土偶特輯繼續推進，如期進行正常錄制。

芒果臺的決定簡單粗暴：

——管踏馬的行不行，先踏馬的錄了再說。

行就抓緊錄完，早錄完早播；

不行就在臺里抓幾個牛馬臨時加班，連夜再剪，剪完了再播。

只能說，芒果臺確實很懂節目效果。

它能混成電視圈的流量頭子，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這樣。

姜然和張藝星，以及土偶初舞臺的A級七人眾，如約飛去了星城。

當日事，當日畢。

完成《快樂大本營》的特輯錄制，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

錄制完成之后。

在張藝星的帶隊之下，姜然一行人和大本營的主持人們簡單吃了頓晚飯，認了個臉熟，隨后便從星城匆匆趕回了京城。

1月10日。

土偶主題曲《Ei Ei》MV正式進行拍攝。

姜然穩站核心C位，蔡徐鯤和陳立濃稍居其后。

因為所有參賽選手都已經在之前的考核時，將主題曲的歌詞動作全部記牢，所以MV錄制得很是順利。

從開拍到結束，只用了短短幾個小時。

當天傍晚。

姜然婉拒了王嘉邇的酒局，又和相熟的眾人分別打了招呼告別，約好年后再見。

隨后他便率先離開大廠，獨自回到了北電。

此時，距離北電放寒假，還有正好四天。

寒潮已至，年關將近。

農歷年悄然步入尾聲。

早已過去的圣誕元旦仍然留有余韻，紫禁城內仍舊洋溢著歡脫的色彩。

張燈結彩的水果店里。

站在店內攤位前挑選蘋果的姜然，忽然心有所感，轉而抬頭張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冷色調的天空凝澀昏暗。

寒風掀開塑料門簾，倒灌進了店里，吹得他打了個冷顫。

姜然放下手中的塑料袋與蘋果，下意識地探身上前，將手伸出了門外。

停滯兩秒之后。

他就把手掌收了回來。

姜然低頭，默默看著掌心間那一抹化開的濕潤，怔然無語。

下雪了。

這是2018年的第一場雪。

比以往來的更…早一些？

只留存于記憶中的那個2018，初雪來的有這么快嗎？

下的有這么早嗎？

忘了。

那時的自己，又在忙些什么呢？

不記得了。

姜然輕輕嘆了口氣。

……

背著一挎包蘋果的姜然，漸漸放緩了共享單車的車速，嫻熟寫意地從車上擺腿而下。

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架住車把。

他就這么隨意地推著車子，于雪花紛飛之中，不緩不急地踏進了北影大門，很是瀟灑。

這一套不帶煙火氣的裝逼小連招，格外絲滑，盡顯騎手優雅。

姜然對于自己這個逼裝的還算滿意。

要是最后沒有保安小哥的那一嗓子‘外賣不讓往里送啊’，或許這套動作還會更有逼氣一些。

可惜。

著實可惜。

保安小哥那不經意的一吼，真的毀了他好多溫柔。

在掏出學生證向保安小哥證明自己尊貴無比的‘北學長’身份以后，姜然便停好車子，徑直向著校內走去。

路過教學樓旁的小廣場。

一個熟悉的、裹得像只企鵝似的身影，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簾。

是周野。

她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正專注地對付著一堆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雙層‘雪團’。

瘦巴巴的袖珍雪人在她手里，顯得又癟又小，就像一串只剩兩顆的過期糖葫蘆。

周野的頭上戴著毛茸茸的白色針織帽，幾縷不聽話的黑發從帽檐溜出來，垂在凍得微紅的耳廓邊。

她一只手捧著雪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整理著自己脖子上的紅色圍巾。

因為隔著手套的緣故。

所以她的動作帶著點笨拙的認真。

姜然腳步頓住。

心頭那點奔波比賽積攢的浮躁，瞬間被眼前的畫面滌蕩一空。

眨了眨眼。

他摘下身后的挎包，拎在手里，悄悄走過去，停在了她的身邊。

一如上次她為他接機時的那樣。

“這位同學，過期的平安果還要嗎？”

姜然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打破了雪地的寂靜。

說著，他對著雪人和少女，晃了晃手中的一大包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