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冰封王座與時空行者 霜狼之息與時空之痕
- 哪吒之靈魔再臨
- 拂霜劍
- 4460字
- 2025-07-25 09:32:30
暴雪像瘋了的白鵝群,羽毛被撕碎了,狂暴地抽打著斯圖爾特家族搖搖欲墜的霜狼堡。風在箭塔的豁口里尖嘯,鬼魂一樣鉆進厚重的石墻縫隙,卷著冰碴撲向城堡深處最陰冷的地窖。空氣里一股子陳年霉味、劣質油脂和凍硬了的糞便混合的怪味兒,直往鼻子里鉆。
林克縮在冰冷的石墻角落,薄得像紙的麻布衣根本擋不住北境的酷寒,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團顫抖的白霧。胃里像塞了塊棱角分明的冰坨,又冷又硌得生疼——那是晚飯,半塊摻著木屑、硬得像石頭的黑面包。三個比他壯一圈的仆役兒子圍著他,影子被墻上唯一的牛油蠟燭拉得巨大扭曲,像撲食的餓狼。
“瞧瞧我們高貴的‘少爺’,”領頭的卡爾,屠夫的兒子,咧著嘴,露出被煙草熏黃的板牙,一腳踢飛林克腳邊一個破木碗,里面幾點可憐的殘渣濺在污穢的稻草上,“地窖的老鼠都比你吃得多!你那婊子娘給你留的‘貴族血統’,就值這幾個餿豆子?”他故意把“貴族血統”幾個字咬得又重又慢,唾沫星子噴到林克臉上。
哄笑聲在地窖里炸開,帶著殘忍的快意。另一個小子,鐵匠學徒,伸腳去踩那些濺落的豆子,厚厚的皮靴底狠狠碾過。“私生子!野種!你就不該呼吸霜狼堡的空氣!”他啐了一口濃痰,差點落在林克手背上。
冰冷的屈辱比地窖的寒氣更刺骨,順著脊椎往上爬。林克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摳進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疼痛。他低著頭,散亂的黑發遮住了眼睛,但遮不住腦海里翻騰的碎片:不屬于這里的畫面——刺眼的熒光燈管、嗡嗡作響的奇怪盒子、流淌著甜美褐色液體的金屬罐子(“可樂”?)……這些混亂的影像和眼前的欺凌交織沖撞,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無名火混著絕望在胸腔里左沖右突。
“說話啊!啞巴了?”卡爾猛地俯身,粗糙油膩的手指狠狠戳在林克額頭上,指甲縫里的污垢清晰可見。一股濃烈的汗臭和隔夜麥酒的氣息撲面而來。林克被戳得頭一偏,后腦勺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墻上,“咚”的一聲悶響。
劇痛和眩暈炸開!
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冷的洪流驟然從他心臟深處爆發!不是血,是某種更本質的東西,像凍結的銀色星河決堤。它無視了血管筋絡的束縛,蠻橫地沖進四肢百骸,最后在左手背匯聚、燃燒——那里皮膚下仿佛有滾燙的沙礫在流動、旋轉,形成一個模糊的、灼痛的沙漏印記。
“呃啊——!”林克不受控制地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吼。
時間……變了。
卡爾的獰笑凝固在臉上,肌肉的扭曲紋路清晰得詭異。同伴抬起準備踹過來的腿,懸在半空,褲腿上抖落的灰塵靜止了。空中飄落的雪沫?不,它們被無形的手釘在了那里,像一片片微縮的、凝固的刀鋒。牛油蠟燭的火苗停止了跳動,凝固成一滴渾濁的、橙黃色的淚。整個地窖成了一個巨大、死寂、令人窒息的琥珀。只有林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風箱,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被無限放大,敲打著自己的耳膜。
他能“看”到卡爾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里面殘留的暴戾被一絲驚愕取代。能“看”到那懸空的靴底,沾著的泥巴和碎草屑都纖毫畢現。他甚至能“看”到墻角一只凍僵的蜘蛛,保持著掙扎的姿勢,腿上剛結出的細絲凝在半空。
這力量……冰冷、霸道、不受控制!左手背的灼痛越來越清晰,像有烙鐵在燙。他必須離開!立刻!馬上!
恐懼壓倒了眩暈。林克猛地咬破舌尖,鐵銹味和劇痛讓他獲得一絲清明。他用盡全身力氣,像掙脫泥沼一樣,從那粘稠的“琥珀”中拔出身體,踉蹌著沖向地窖角落那堆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雜物堆。記憶里,那個總醉醺醺的老兵杰克曾醉話連篇地提過,后面有條廢棄的、通往城堡外雪松林的狗洞!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冰冷潮濕、布滿霉斑的木板時,那股控制時間的冰冷洪流驟然消退,如同潮水退去,留下空蕩蕩的疲憊和更深的灼痛感。
“嗡——”時間的流速瞬間恢復!
卡爾的怒吼、同伴的驚叫、抬起的腳狠狠踹在空處帶起的風聲、火苗重新跳動的聲音……所有被凍結的噪音和動作猛地加速反彈回來,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嘈雜的混亂。
“那野種人呢?”
“鬼!有鬼啊!剛才……”
“他鉆那堆垃圾了!抓住他!”
林克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用肩膀狠狠撞開幾塊朽爛的木板,一股混合著腐木、凍土和野獸腥臊的冰冷空氣涌了進來。外面,是咆哮的、能吞噬一切的暴風雪。他毫不猶豫地撲了進去,像一顆投入怒海的石子。
風雪瞬間吞噬了他。冰冷的雪片像刀子刮在臉上,裸露的皮膚頃刻間失去知覺。視線被狂暴的白色填滿,腳下是深及小腿、還在不斷增厚的積雪,每一步都耗盡力氣。背后的叫罵聲被風聲扯碎,但追兵的腳步聲和武器碰撞聲,如同跗骨之蛆,穿透風雪,越來越近!是城堡守衛!卡爾他們叫來了幫手!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肺葉像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冰碴刮擦的劇痛。左手背的沙漏印記依舊在灼痛,提醒著他剛才的失控。跑!只能跑!他腦子里只剩下這個念頭,憑著對雪松林邊緣模糊的記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白色地獄里亡命奔逃。
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了風雪!
不是閃電。是純粹的、帶著審判意味的圣光!它精準地籠罩在林克前方,積雪瞬間被蒸發、氣化,露出底下黑色的凍土,形成一個灼熱的圓圈。兩個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風雪中浮現,他們穿著不同于霜狼堡守衛的、鑲著銀邊的白色厚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巴。他們胸前,一枚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太陽徽章在風雪中依舊清晰可見——光明教廷的標記!
“褻瀆者!停止抵抗!”左側的教士聲音冰冷,毫無起伏,像鐵塊摩擦。他手中一根短杖抬起,杖頭鑲嵌的白色水晶再次亮起,鎖定林克。那光芒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林克感覺自己像被投入樹脂的昆蟲,動作瞬間變得無比沉重、粘滯。
右側的教士則抽出了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單手劍,劍身流淌著淡金色的符文。他踏前一步,動作迅捷而無聲,劍尖直指林克咽喉,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風雪似乎都繞開了他們,在他們身周形成一個詭異的真空。
教廷?!為什么?!恐懼如同冰水澆頭。霜狼堡的守衛還能說是欺凌,教廷的人……這是滅頂之災!他們為什么追捕自己?因為剛才地窖里的……異常?
絕望像冰冷的藤蔓纏緊心臟。前有教廷堵截,后有城堡追兵,暴風雪是天然的囚籠。左手背的印記瘋狂灼燙,似乎在警告,又似乎在……催促?剛才在地窖里凍結時間的洪流,在死亡的威脅下,再次在他干涸的筋脈中蠢蠢欲動,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不能再用!那種失控感……但不用,就是死!
“吼——!”城堡守衛的咆哮聲幾乎就在身后了。
電光石火間,林克做出了選擇。他不再壓制左手背那沸騰的灼痛,反而將所有的恐懼、絕望、求生的意志,狠狠灌入其中!意念死死鎖定那個持劍逼近的教士!
“嗡……”
熟悉的粘滯感再次降臨,但范圍小得多,只勉強籠罩了持劍教士和他自己周圍一小片區域。風雪再次凝固成白色的顆粒,教士刺出的劍變得極其緩慢,劍尖上流淌的符文光芒也仿佛凍結。但這一次,林克感覺更糟!腦袋像被無數鋼針攢刺,視線發黑,鼻孔涌出一股溫熱的液體,是血!強行催動的代價!
他來不及多想,幾乎是憑著本能,在身體被抽空的虛弱感徹底淹沒他之前,朝著那緩慢移動的劍尖側方——也是教士身側那唯一一點空隙——猛地撲了過去!身體擦著冰冷的劍鋒掠過,帶起的風似乎擾動了一粒凝固的雪。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風雪掩蓋的碎裂聲,從他懷中傳出。是那塊他撿到的、刻著奇怪紋路的黑色金屬碎片!它此刻變得滾燙無比,隔著破衣服灼燒著他的皮膚!更詭異的是,碎片內部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藍色的電弧一閃而逝!
“呃!”時間流速瞬間恢復!
林克撲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臉埋進積雪。持劍教士的劍刺了個空,他顯然也感覺到了剛才那一瞬間的凝滯,兜帽下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疑。另一個教士的圣光再次亮起,這次直接打向林克倒地的位置!
完了!林克絕望地閉上眼。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毫無征兆地在頭頂的鉛云中爆開!不是自然的雷鳴,那聲音狂暴得像是天空本身被撕裂!一道刺目欲盲、粗大得難以想象的藍白色閃電,如同天神投下的審判之矛,撕裂了漫天風雪,不偏不倚,狠狠地劈在了兩名教廷教士剛剛站立的位置!
積雪瞬間汽化!凍土被炸開一個焦黑的深坑!灼熱的氣浪裹挾著碎石和融化的雪水,猛地將撲倒在地的林克掀飛出去!
“噗!”他重重摔在幾米外的雪堆里,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金星亂冒,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嗡鳴。他掙扎著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和彌漫的焦糊味白煙,看到那兩名教廷教士所在的地方,只剩下兩個扭曲焦黑、冒著青煙的人形輪廓,以及散落在坑邊的、融化的金屬徽章和短杖殘骸。
城堡守衛的腳步聲和叫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到變調的呼喊:“神罰!是神罰!快跑啊!”腳步聲倉皇遠去。
林克躺在雪地里,渾身劇痛,冰冷刺骨,左手背的沙漏印記火辣辣地疼,懷里的金屬碎片依舊滾燙。他看著那兩具焦尸和深坑,又看了看自己沾著雪和泥、微微顫抖的手。雷……是自己那塊碎片引來的?還是……巧合?
風雪依舊咆哮,試圖掩蓋這慘烈的一幕。林克感到意識在迅速模糊,寒冷和失血正在帶走他最后一絲力氣。他模糊地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披著破舊的狼皮斗篷,拄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風雪,朝著他倒下的地方艱難走來。那人影停在焦坑邊,渾濁的老眼掃過焦尸,又看向深坑邊緣幾塊閃爍著微光的、融化后又凝固的奇特金屬碎片,最后,目光落在了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林克身上。
老杰克那張被風霜和劣酒刻滿溝壑的臉,在風雪中顯得異常凝重。他蹲下身,探了探林克的鼻息,又摸了摸他滾燙的左手背印記,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了然和更深的憂慮。
“嘖,麻煩的小崽子……”他嘟囔著,聲音沙啞得像破鑼。然后,老杰克從懷里摸索出一個扁扁的、磨得發亮的錫制酒壺,壺身上刻著一個模糊的、被荊棘纏繞的酒杯圖案。他拔掉塞子,一股濃烈、醇厚、帶著奇異草木辛香的味道瞬間沖散了風雪中的焦糊味——玄疆烈酒。
他捏開林克凍得發紫的嘴唇,不由分說灌了一大口下去。
一股火線猛地從喉嚨燒到胃里,隨即化作爆炸般的暖流,兇猛地沖向四肢百骸!那暖流霸道地驅散著刺骨的寒意,甚至暫時壓下了左手背的灼痛和全身的劇痛。林克嗆咳著,冰封的意識被這口烈酒硬生生燒開了一道縫隙。
“咳……咳咳……杰……克?”他聲音嘶啞微弱。
“省點力氣,小子。”老杰克把他那條瘸腿挪了挪,費力地將林克一條胳膊架到自己肩上,試圖把他拖起來,“不想凍成冰棍,或者被教廷的狗鼻子聞著味追來,就咬牙挺住!跟我走!”
林克借著老杰克的力量,掙扎著想要站起,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他低頭,目光掃過雪地。在剛才被閃電炸開的焦坑邊緣,幾塊融化后又冷卻的金屬碎片,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正閃爍著極其微弱的、藍白色的電弧。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片上,隱約可見一道扭曲的、仿佛被雷霆劈過的古老刻痕。
他的目光猛地凝固在自己左手背上。那沙漏印記在吸收了玄疆烈酒的熱力后,似乎變得稍微清晰了一點點。而在印記的中心,一點比針尖還微小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幽藍光芒,正隨著他劇烈的心跳,極其微弱地明滅著。
老杰克拖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遠離城堡、更深的雪松林方向挪動。風雪在他們身后咆哮,試圖抹去所有痕跡。但林克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被徹底改變了。那口烈酒帶來的暖意下,是更深的冰冷——教廷的追殺,時空的異常,引雷的碎片……還有老杰克眼中那化不開的凝重。
活下去。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也從未如此沉重。風雪如刀,前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