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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輝微瀾

  • 珠算驚鴻
  • 奈櫻思
  • 2605字
  • 2025-06-15 03:10:01

**《珠算驚鴻》第十二章星輝微瀾**

司農監的“蚜蟲之患”在林微調配的土法驅蟲藥水噴灑下,得到了初步控制。那些翠綠的瓜苗在精心照料下,重新煥發生機。然而,林微并未松懈,她深知農業之基在于防患未然。她將更多精力投入到“天象臺”的建造和觀測記錄的整理中,試圖建立更精準的病蟲害預警模型。

**(深夜,籌策閣觀星臺)**

新落成的天象臺頂層,尚未完全安裝好大型渾儀,只架設了幾具簡易的觀測筒和圭表。夜涼如水,星河璀璨。林微裹著一件厚實的素色披風,獨自一人伏在冰冷的石制觀測臺上,就著風燈的光亮,專注地在一本厚厚的冊子上記錄著今夜觀測到的星圖位置和云氣變化。她指間夾著那支碳素筆,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夜風帶著寒意,吹動她額角的碎發。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將披風裹得更緊些。

一件帶著體溫的玄色大氅,毫無征兆地、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林微一驚,猛地回頭。

蕭徹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距離很近。他同樣只穿著常服,外罩一件薄絨披風,深邃的鳳眸在星輝下顯得格外幽深,正靜靜地看著她。他的氣息帶著夜露的微涼,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沉水香,瞬間將林微籠罩。

“殿……殿下?”林微心頭一跳,握著筆的手指微微收緊,“您怎么來了?”

“批完折子,見這邊燈火未熄,便過來看看。”蕭徹的聲音低沉,在寂靜的夜里有種特別的磁性,仿佛能直接敲在人心上。他自然地向前一步,站到她身側,目光也投向浩瀚的星河,“在看什么?”

距離更近了。林微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傳來的、隔著衣料的溫熱。她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側身,將手中的觀測冊遞過去:“在記錄今夜星象和云氣走向,試圖與前幾日的記錄對比,看能否找出與蚜蟲爆發前的氣象關聯。”她指著冊子上用碳素筆標注的奇特符號和連線,“這些符號代表不同的氣象要素和變化趨勢。”

蕭徹接過冊子,修長的手指拂過那清晰流暢的筆跡和陌生的符號。他看得異常專注,側臉在星輝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半晌,他才低聲道:“這些符號……便是你‘師門’觀測天象之法?”

林微心中一緊,這是蕭徹第一次在私下、如此平和地再次提及她的“來歷”。她斟酌著回答:“算是……一種更簡潔的記錄推演方式。殿下覺得……如何?”

“精妙。”蕭徹放下冊子,目光重新落回林微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化繁為簡,直指核心。如同你這個人一樣。”他的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她的偽裝,看進她靈魂深處那個來自異世的靈魂。

林微被他看得臉頰微熱,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望向星空:“殿下過譽了。不過是些笨功夫。”

“笨功夫?”蕭徹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夜風中格外悅耳,“能解雍州貪腐,能破鹽政僵局,能退王府刺客,能平運河風浪,能御田間蟲患,還能觀星測候,推演天機……林微,若這都是笨功夫,那這天下,還有聰明人么?”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敏感的耳廓,聲音低沉如同呢喃,“你可知,看著你一次次撥動算珠,驚起風云,本王……甚慰。”

那近在咫尺的氣息和帶著贊賞的、近乎親昵的話語,讓林微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一股陌生的酥麻感從耳根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陰影。她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用輕微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能為殿下分憂,為社稷盡力,是下官本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只是本分么?”蕭徹并未退開,反而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輕輕拈起了她落在觀測臺上的一縷被風吹亂的發絲,動作自然而輕柔。他的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臉頰,帶來一陣觸電般的戰栗。“本王更愿相信,是……心意相通。”

林微渾身一僵,猛地抬眸,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里。那里面不再是純粹的野心與掌控,而是翻滾著一種更復雜、更灼熱的情感,如同暗夜中的星火,帶著燎原之勢。

空氣仿佛凝固了。星河璀璨,夜風似乎也停止了流動。只有兩人之間那無聲流淌的、幾乎要沖破界限的張力。

就在這時——

“咔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從不遠處的圭表支架傳來,似乎是什么部件松動了。

這細微的聲響打破了幾乎要失控的曖昧氣氛。林微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后退一步,拉開了距離,臉頰已是緋紅一片:“殿……殿下,好像有東西松了,我去看看!”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向圭表的方向,借著檢查那其實并無大礙的支架,掩飾著狂亂的心跳和臉上的紅暈。

蕭徹站在原地,看著她在星光下略顯慌亂的背影,指尖還殘留著她發絲的柔順觸感和臉頰那瞬間的溫熱。他緩緩收回手,負于身后,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他并未追過去,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如同欣賞著這漫天星河下,最璀璨奪目的一顆星。

“心意相通……”他低聲重復著這四個字,唇角的弧度加深。這盤棋,他不僅要贏天下,更要贏得……眼前這顆獨一無二的星辰。

**(數日后,御書房)**

新帝蕭恒難得召見林微與蕭徹,商議關于減免部分受災州縣賦稅的事宜。蕭恒精神似乎好了些,但依舊有些懨懨的。

林微詳細匯報了司農監對受災區域的評估和減免建議,條理清晰,數據詳實。蕭恒聽得連連點頭:“國士思慮周全,就按此辦理吧。”他轉向蕭徹,“六弟,你意下如何?”

蕭徹的目光卻并未完全在奏疏上,而是落在了林微執筆書寫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關節上。他忽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皇兄,國士日夜操勞,案牘勞形。臣弟觀其指節,似有勞損。不若賜一方紫檀鑲玉的筆枕,再賜些上好的活血化瘀膏藥,聊表朝廷體恤功臣之意。”

蕭恒一愣,隨即恍然:“啊!是朕疏忽了!還是六弟細心!準!立刻去辦!”

林微執筆的手頓在半空,愕然抬頭看向蕭徹。他正端起茶杯,垂眸輕啜,仿佛剛才那句關懷備至的話不是他說的一般。只有那微微上揚的眼角余光,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的臉頰又開始隱隱發燙。這男人……竟然在御前,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行如此……體貼入微之事!還做得這般理所當然!

“謝……謝陛下,謝攝政王關懷。”林微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波瀾,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蕭徹放下茶杯,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她微紅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這枚棋子,這顆星辰,他不僅要握在掌中,更要……細細呵護。

退朝后,林微抱著皇帝賞賜的紫檀筆枕和膏藥,走在長長的宮道上。陽光透過琉璃瓦,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指尖輕輕拂過那溫潤的紫檀和冰涼的玉石,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人投射過來的、帶著灼人溫度的目光。

“心意相通……”她低聲呢喃,一絲從未有過的、混雜著甜蜜與惶恐的漣漪,在她平靜已久的心湖中,悄然蕩開。這盤棋的變數,似乎又多了一個她始料未及、卻又無法抗拒的……蕭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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