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時，嘴里塞滿了某種帶著機油味的布料。天花板上垂下的熒光藤蔓在微風中輕輕搖晃，投下斑駁的綠色光暈。林小刀的臉突然出現在視野里，她鼻尖上沾著某種熒光涂料，看起來像只偷吃了顏料的花貓。

“別吐，那是蘇昕用防彈衣內襯改裝的止血繃帶?！八焓謳臀艺糇炖锏牟紬l，“順便說，你現在的心電圖看起來像被貓抓過的毛線球?！?

喉嚨里泛起一股血腥味，我掙扎著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某個商場中庭的臨時病床上。陽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穹頂灑下來，在長滿變異苔蘚的自動扶梯上投下斑駁光影。周圍堆滿了用防爆板和展示柜搭建的屏障，墻上還留著“周年慶大促“的褪色海報。

“歡迎來到陽光百貨廢墟。“蘇昕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她的機械臂正在組裝某種看起來能轟穿坦克的裝置，“方圓五公里內最豪華的末日公寓?！?

閃電的大腦袋突然拱進我懷里，它脖子上多了個用電路板改裝的項圈。當我碰到項圈時，系統突然在視野中彈出提示：【戰寵裝備升級：電磁脈沖項圈（可釋放3秒癱瘓效果）】。軍犬得意地甩著尾巴，把旁邊的小推車撞得哐當響。

“你們...“我剛開口就劇烈咳嗽起來，喉嚨里泛起鐵銹味，“怎么逃出來的？“

“靠這個。“林小刀舉起一個改裝過的遙控器，按下按鈕后遠處立刻傳來爆炸聲，商場外墻的某塊顯示屏突然開始播放《貓和老鼠》，“聲東擊西特別版?！?

蘇昕扔過來一管發著藍光的藥劑：“馬教授實驗室順來的營養劑。味道像過期酸奶混著汽油，但能讓你的斷骨在24小時內愈合。“

液體滑過喉嚨時，我的味蕾集體發出了抗議信。但隨即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系統界面歡快地彈出提示：【檢測到高級修復藥劑！生命值恢復80%！】。更令人驚喜的是，生態核心碎片的融合度已經達到了31%，新解鎖的土地凈化功能在視野中標記出幾條綠色路徑。

“我昏迷了多久？“我試著活動仍然隱隱作痛的肩膀。

“三天?！傲中〉墩{出數據板，“現在是大災變第131天。“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蘇昕，“我們可能遇到點小麻煩?！?

這個“小麻煩“很快顯出了真面目——商場地下停車場里住著約兩百只變異鼴鼠，它們不僅偷走了我們三分之一的物資，還專挑肉罐頭下手。監控畫面里，毛茸茸的圓球生物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搬運戰利品，效率堪比專業搬家團隊。

“最氣人的是，“蘇昕的機械手指放大某個畫面，“它們把蔬菜罐頭原封不動地留在原地?！?

我拄著脈沖棍站起來，系統導航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條發光的綠色路徑：“走，去和這群挑食的小強盜談談?！?

地下王國的景象讓我差點咬到舌頭。變異鼴鼠們用偷來的罐頭搭建了座微型城市，中央廣場上，體型堪比小汽車的鼴鼠女王正躺在由午餐肉罐頭拼成的王座上。它們用熒光蘑菇當路燈，整個地下空間籠罩在夢幻的粉紫色光暈中。

“我的天...“林小刀小聲驚嘆，“它們在搞文明重建?！?

鼴鼠女王發現我們后發出高頻尖叫，上百只鼴鼠立刻組成防御陣型。我注意到它們前爪都套著金屬環——大概是哪里撿來的水管接頭。系統適時彈出任務提示，給出了暴力驅逐和和平談判兩個選項。

“小刀，你包里還有那包番茄種子嗎？“

二十分鐘后，歷史性的一幕在地下停車場上演。我用土地凈化功能清理出三平米無污染土壤，種下的番茄在系統加速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當第一簇嫩芽破土而出時，鼴鼠女王的黑鼻子瘋狂抽動，小眼睛亮得像燈泡。

“新鮮蔬菜換我們的罐頭?！拔抑钢_始結果的番茄植株，“每周供應兩次，成交？“

女王把臉埋進番茄葉子里猛吸一口氣，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表示同意。它的小爪子一揮，鼴鼠們立刻開始滾著罐頭排隊歸還物資。我們離開時，幾只鼴鼠甚至用尾巴幫我們掃清了道路。

“這太魔幻了。“蘇昕看著手中失而復得的牛肉罐頭，“我居然在末日看人用農業搞外交。“

系統提示適時彈出：【任務完成！獲得物資回收率85%+鼴鼠族友誼】。更讓我驚訝的是，掌心浮現出了淡淡的綠色紋路，觸碰植物時會微微發光。系統說明寫著：【生態親和力顯性表征：植物生長速度+15%】。

“酷！“林小刀掏出數據板就要掃描，“這比蘇昕的機械臂還——“

蘇昕一把拎起她后領：“小朋友，想體驗無麻醉截肢嗎？“

我們在商場五樓的家居區建立了基地。林小刀用防彈玻璃和展示柜搭建了指揮中心，蘇昕把按摩椅改造成了醫療站。我的“臥室“是某個巨型嬰兒床——這是唯一能承受閃電睡相的家具。軍犬總在半夜做夢時蹬腿，有次直接把床欄踹彎了。

第四天清晨，我正在凈化過的土壤旁培育馬鈴薯，閃電突然發出警報性的低吼。沖到窗邊時，我看到遠處荒原上有個小小的人影在奔跑，身后追著三個全副武裝的清道夫。

“蘇昕！九點鐘方向！“

狙擊鏡的反光一閃而過。蘇昕已經架好她的改裝步槍，機械臂穩如磐石。第一發子彈精準擊中領頭掠奪者的膝蓋，第二發打飛了另一人的武器。當第三發子彈在他們腳前炸開時，追兵終于放棄了。

我們在地下一層消防通道接應到小女孩。她看上去不超過十二歲，臟兮兮的臉上只剩眼睛還算干凈，懷里死死抱著個帆布包。

“鹿小雨?！八龁≈ぷ诱f，警惕地打量我們，“我爸爸是植物學家。“

林小刀遞來的能量棒被她狼吞虎咽地吃完。當蘇昕想檢查她腳踝的傷勢時，女孩突然從包里掏出個玻璃罐——里面是株發著藍光的蕨類植物。

“爸爸說...要找能聽懂它說話的人?！奥剐∮甑难劬χ惫垂炊⒅艺菩牡木G色紋路，“你能聽見小藍唱歌嗎？“

我鬼使神差地接過罐子。指尖碰到玻璃的瞬間，系統突然炸開一片絢爛的光幕：【檢測到特殊變異體：共生型熒光蕨】。某種空靈如風鈴的“聲音“直接涌入腦海，那是一系列生物電脈沖形成的感知，像是植物版的摩斯密碼。

“它在說...“我皺起眉頭，“西邊...有危險的水？“

鹿小雨突然撲上來抱住我的腰：“爸爸沒說錯！真的有人能聽懂！“

當晚的會議上，我們圍著由臺球桌改裝的戰略桌爭論不休。蘇昕用手術刀削著蘋果，果皮連成長長一串垂到地面。

“收留她等于多張吃飯的嘴?！皺C械義肢的關節發出輕微的嗡鳴，“何況她可能引來更多清道夫?！?

林小刀正在教小雨玩掌上游戲機：“但她能幫祁安搞種植?。∧憧础八e起小女孩的手，掌心也有極淡的綠色紋路，“這明顯是同類能力！“

閃電突然把大腦袋擱在桌子上，狗嘴正好壓在地圖上的軍事儲備庫標記處。我忍不住笑了：“三比一，蘇醫生?！?

“民主投票是文明社會的糟粕?！疤K昕的機械眼閃著紅光，“在末日應該用更原始的方式解決——比如掰手腕。“

我卷起袖子露出剛痊愈的手臂：“或者比誰先爬到中庭穹頂？“

蘇昕的表情活像吞了檸檬：“你明知道我機械臂的攀爬模塊還沒修好！“

小雨突然舉起游戲機：“我贏了！有獎勵嗎？“

最終我們達成協議：試用期一周。當夜我值勤時，發現小雨偷偷把發光蕨類種在了番茄旁邊。令人驚訝的是，兩種植物接觸后，番茄的果實突然增大了三分之一。系統提示隨之亮起：【發現植物共生效應！產量+35%】。

第七天夜里，閃電突然發瘋似的把我從床上拖起來。它沖向警報按鈕，項圈閃爍著危險的紅光。系統彈出緊急提示：【檢測到強酸雨云團接近！預計23分鐘后抵達！】

我們像受驚的螞蟻般忙碌起來。林小刀收起太陽能板，蘇昕啟動應急防護罩，我和小雨則忙著遮蓋種植區。第一滴酸雨落下時，我們剛好完成全部防護。透過玻璃穹頂，能看到雨水在金屬殘骸上腐蝕出縷縷白煙。更可怕的是，雨中漂浮著透明的水母狀生物。

“電磁水母的幼體...“蘇昕的機械眼調整著焦距，“它們在借助酸雨擴散?！?

我二話不說沖進雨中。防護服在酸蝕下嘶嘶作響，但我還是堅持給每個種植箱加裝了擋板。當最后一塊擋板扣好時，手臂上的綠色紋路突然變得灼熱——凈化過的土壤正在自發中和酸性物質。

回到室內時，蘇昕用機械臂給我遞來熱飲：“逞英雄的感覺如何？“

“棒極了?！拔页断卤桓g得千瘡百孔的外套，“就是下次希望能有更帥氣的防護服?！?

小雨突然擠進我們中間，一手抱著蕨類盆栽，一手拽著我的衣角：“祁安姐姐...小藍說它想試試幫你治療...“

蘇昕的掃描光束在盆栽上停留了片刻：“有意思，這株蕨類的分泌物含有強效修復因子。“

當小雨把盆栽貼在我手臂灼傷處時，綠色紋路與蕨類的藍光交織成網，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系統提示歡快地跳出：【獲得生物修復buff】。

窗外酸雨肆虐，我們圍著小雨的游戲機看她打通《植物大戰僵尸》的最后一關。閃電把腦袋擱在我膝蓋上打呼嚕，尾巴時不時拍打下地面。

蘇昕突然指向地圖上閃電之前壓住的位置：“軍事儲備庫。如果要去，最好趁下次酸雨前?！?

我望著這個用防爆板和希望搭建的臨時家園，突然發現系統任務欄里【建立可持續生存基地】的進度條，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