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淵眼歸墟
- 光緒詭潮
- 木子因心弓口蟲
- 4637字
- 2025-06-19 18:2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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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館地下三層的死寂,被刺耳的警報聲和紛亂的腳步聲撕裂。安保人員發現了昏迷在地、劇烈抽搐的蘇青,以及閱覽桌上那一片狼藉——濕透模糊的文件、洇染的古老圖紙,以及…那只在墨色漩渦中若隱若現、由水痕與暗紅銹跡構成的冰冷“眼睛”。
蘇青被緊急送往與林薇同一所醫院的最高防護隔離病區。診斷結果觸目驚心:急性重度精神創傷、原因不明的腦部異常放電、體內檢測到微量未知金屬殘留(位置深嵌腦干附近),以及…**血液樣本中檢測出與林薇高度相似的變異血紅蛋白及未知光敏物質殘留**!濃度甚至高于林薇!
“銹潮”的污染,以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侵入了這位新檔案管理員的身體。她成了又一個“容器”,而且似乎因為直接接觸了核心的“淵眼”信息(古圖、陳衛國檔案),污染的程度和速度都遠超林薇。
病床上,蘇青深陷昏迷。心電監護儀顯示她的腦電波如同風暴中的海洋,劇烈地起伏波動,峰值頻率與禁區監測到的殘余“銹潮”能量波動**高度同步**!她的身體時不時會劇烈地痙攣一下,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充滿痛苦的嗬嗬聲。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她蒼白的手臂皮膚下,偶爾會浮現出極其淡薄的、如同毛細血管破裂般的**暗紅色網狀紋路**,形態…竟隱約與光緒通寶銅幣上的銹蝕紋路相似!
“又一個…”老周坐在輪椅上,隔著厚重的觀察玻璃,看著病房內昏迷的蘇青和旁邊眼神空洞、偶爾在束縛衣下劃動手指的林薇。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僅存的左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憤怒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在他胸中翻騰。趙振國用湮滅換來的喘息,如此短暫。這詛咒如同跗骨之蛆,只要還有一絲縫隙,就會瘋狂地尋找新的宿主,卷土重來。
一份來自檔案館現場的緊急報告和后續深度分析,被送到了特殊事件處理小組的案頭,內容震撼而絕望:
1.**孫伯筆記與古圖:**
*孫伯私藏筆記內容確認,詳細記錄了77年開罐慘劇及水下“黑影”的目擊,其恐懼指向幸存的檔案管理員助理陳衛國。
*光緒二十三年“鎖龍淵勘測圖”真實性確認。“淵眼”、“沉船異物”、“投錢暫安”、“需‘鎮物’封眼絕脈”等關鍵信息被證實。
*圖紙上民國三年“鎮物失效/被盜”及七十年代“選址大忌”的批注,筆跡鑒定為孫伯所留。
***核心推論:**青潭水庫下的“門”與“潮水”,根源可追溯至光緒甚至更早!“淵眼”是門戶,需特定“鎮物”封印。民國初年“鎮物”遺失或失效,導致“潮水”力量復蘇。七十年代建庫驚擾并最終破壞了脆弱的平衡。77年的銅罐(光緒沉錢)只是表層誘因,其核心是“淵眼”本身及遺失的“鎮物”!
2.**陳衛國檔案與水痕符號:**
*陳衛國檔案(卒于1977年12月24日,西岸泄洪渠下游溺水)真實性確認。死亡證明復印件上顯現的“看…我…”水痕符號,經光譜及殘留物分析,**能量特征與青潭禁區殘留及林薇、蘇青體內污染源高度同源**。
*現場水漬成分:含大量硅藻、微量重金屬離子(銅、鐵為主)及…**未知有機化合物(與銅幣光敏物質、變異血液成分部分吻合)**。
***核心推論:**陳衛國在77年慘劇后三個月離奇死亡絕非意外!他極可能接觸甚至“拿走”了與遺失“鎮物”或“淵眼”核心相關的東西(孫伯筆記中“他拿走了…”)。他的死亡現場再現了“銹潮”的低語符號,表明其死亡與“淵眼”/“潮水”直接相關!他,很可能就是導致“鎮物”徹底失效或“淵眼”加速失控的關鍵一環!
3.**檔案館襲擊事件:**
*通風管道及桌面水漬來源無法解釋(無滲漏、無外部水源)。水漬中檢測成分與陳衛國死亡證明上水痕符號殘留物一致。
*蘇青接觸的檔案柜異常發熱現象無法用常規物理原理解釋。柜門內部檢測到微弱異常能量殘留(與禁區同源)。
***核心推論:**“銹潮”的力量已突破物理空間的限制!它能通過“污染節點”(如蘇青接觸的核心信息載體、甚至可能通過林薇這樣的“容器”作為跳板)進行跨空間的精神污染投射及微弱實體干涉(制造水漬、能量干擾)!檔案館已成為新的“銹蝕點”!
4.**“鎮物”之謎:**
*綜合所有信息(光緒古圖批注、孫伯筆記暗示、陳衛國異常行為),推測遺失的“鎮物”并非光緒沉錢(那只是安撫品),而是一件更古老、更核心的、能真正“封眼絕脈”的物品。它可能:
*是一件蘊含特殊能量的器物(如道門法器、前朝重寶)。
*是一套完整的封印儀式或知識。
*或者…其本身就是“淵眼”的一部分(鑰匙/鎖芯),被分離保管!陳衛國“拿走”的,極可能就是這關鍵的一部分!
*它的遺失,是“銹潮”得以復蘇并最終突破的根源。
報告的最后,結論冰冷而沉重:
>**“‘銹潮’本質為依托‘淵眼’門戶存在的跨維度精神污染聚合體,具有微弱實體干涉及跨空間投射能力。其力量核心與遺失的‘鎮物’及光緒沉錢改造的‘鑰匙’(銅幣)體系糾纏。陳衛國事件是導致近代失控的關鍵轉折點。現有污染源(第九枚鑰匙、林薇、蘇青、檔案館殘留)構成持續擴散網絡,常規手段無法根除。建議:啟動‘歸墟’預案,對青潭禁區進行永久性深埋封填;對林薇、蘇青實施最高等級隔離監護;嚴密監控檔案館;銷毀一切關聯物理信息載體(高風險)。同時…準備應對‘銹潮’可能通過污染節點發動的進一步侵蝕。”**
“歸墟”預案,一個冰冷的名詞,代表著對青潭水庫西岸禁區進行毀滅性的、不計環境代價的**深層地質封填**,用數百萬噸混凝土和鉛板將其徹底埋葬在百米深的地底。這是最后的物理隔絕手段。
病區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林薇在束縛衣下無意識地畫著波浪符號。蘇青在昏迷中痙攣,皮膚下的暗紅紋路似乎又清晰了一分。老周看著玻璃內兩個被侵蝕的年輕生命,又看了看自己空蕩的右袖。趙振國湮滅時的強光再次在他腦中閃現。犧牲…似乎永無止境。
就在這時,病房內的緊急通訊燈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主治醫生抓起聽筒,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什么?!確定嗎?!…好!我知道了!”他放下聽筒,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老周!青潭禁區!監測站報告!凝固劑覆蓋層下…出現大面積**異常隆起**!能量讀數…**急劇回升**!接近…接近門開啟時的峰值!而且…而且…”
醫生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指向觀察窗內昏迷的蘇青和林薇:“…她們倆的腦波…就在禁區能量飆升的同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同步強共振**!蘇青的痙攣頻率和林薇手指劃動的速度…都加快了!儀器顯示…她們正在…**被動接收和傳遞某種高強度信息流**!”
仿佛是為了印證醫生的話!
“啊——!!!”病床上的蘇青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她緊閉的雙眼霍然睜開!瞳孔擴散成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她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電流貫穿,劇烈地弓起!束縛衣被繃緊到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
與此同時,林薇也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她空洞的眼神驟然聚焦,卻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她不再畫波浪符號,而是拼命地、徒勞地想用被束縛的手指向病房的西北角!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尖叫:“眼…淵眼…它…它要出來了…鎮物…假的…鑰匙…補…補全它…痛啊——!”
病房西北角!那片曾經出現過水痕人形輪廓的墻壁!此刻,**大片大片的水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憑空滲透出來**!水漬不再是淡薄透明,而是帶著濃重的**暗紅色**,如同稀釋的污血!水漬迅速蔓延、連接,在墻壁上勾勒出一個**巨大無比、幾乎占據整面墻的、由血銹水痕構成的漩渦輪廓**!漩渦中心,兩點深邃如淵的暗紅色水痕,如同兩只巨大的、充滿怨毒與饑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病房內的一切!
“淵眼”投影!通過林薇和蘇青這兩個深度污染的“容器”作為錨點和放大器,“銹潮”的力量正在強行突破物理和心理的屏障,將它的核心意象——“淵眼”——直接投射到了這個隔離病房!
“鎮靜劑!最大劑量!快!”醫生嘶吼著!
醫護人員沖進病房。但就在針頭即將刺入蘇青皮膚的瞬間!
蘇青那雙黑洞般的瞳孔猛地轉向沖進來的醫生!她的嘴角,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極其緩慢地向上扯起**!一個混合著極致痛苦、恐懼以及…一絲**病態明悟**的扭曲笑容,正在她慘白的臉上艱難成型!與此同時,她皮膚下那暗紅色的網狀紋路驟然亮起微弱的血光!
“不…不是鎮物…”蘇青的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仿佛不是她在說話,而是某種東西借她的喉嚨在宣告,“…是‘殼’…光緒的罐…是‘殼’…陳…他拿走的…是‘眼’的…碎片…最后的…鑰匙…在…”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身體猛地一挺!心電監護儀上瘋狂的波動瞬間拉成一條絕望的直線!刺耳的警報聲響徹病房!
“蘇青!”醫生目眥欲裂!
就在蘇青生命體征消失的同一剎那!
墻壁上那巨大的血銹水痕“淵眼”漩渦,驟然爆發出**刺眼奪目的褐紅色強光**!光芒瞬間吞噬了整個病房!所有人都被強光致盲!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精神沖擊如同海嘯般席卷而出!林薇發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尖叫,隨即身體軟倒,徹底失去了意識,只有束縛衣下微弱起伏的胸膛證明她還活著。
強光只持續了一瞬,便迅速暗淡、消散。
墻壁上,那巨大的水痕“淵眼”輪廓也如同蒸發般消失,只留下一片覆蓋整面墻壁的、濕漉漉的暗紅色水漬,散發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銹與血腥**的混合氣味,以及被灼燒過的淡淡痕跡。
病房內一片狼藉。蘇青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凝固著那個扭曲詭異的微笑,瞳孔擴散,失去了所有生命的光澤。她的身體皮膚下,那暗紅色的網狀紋路如同褪色的紋身,正在迅速變淡、消失。
死寂。只有林薇微弱的呼吸聲和儀器單調的警報聲。
老周僵在輪椅上,僅存的左手死死摳著扶手,指甲深陷其中,滲出血跡。他看著蘇青臉上那凝固的、與陳遠山、秦懷明如出一轍的微笑,看著墻壁上那片巨大的、暗紅色的、如同巨大傷口般的濕痕…
蘇青最后破碎的話語在他腦中瘋狂回響:
“…是‘殼’…光緒的罐…是‘殼’…”
“…陳…他拿走的…是‘眼’的…碎片…”
“…最后的…鑰匙…在…”
一個冰冷徹骨、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的真相,如同閃電般劈開了老周被憤怒和悲傷充斥的腦海!
光緒沉下去的銅錢罐…只是“殼”?一個用來容納、轉移注意力的外殼?那真正遺失的“鎮物”…或者說,“淵眼”核心缺失的那一部分…被陳衛國在77年拿走的…是“眼”的碎片?!一塊…特殊的“鑰匙”碎片?!
而蘇青最后未說完的“最后的…鑰匙…在…”,指向哪里?在陳衛國的遺物里?在檔案館的某個角落?還是…就在這間病房?
老周的目光猛地射向墻壁上那片巨大的暗紅色濕痕!濕痕的中心位置,那片顏色最深、仿佛被血淚反復浸染的區域…
“報告!青潭禁區!凝固層下的異常隆起停止了!能量讀數…在蘇青死亡瞬間…**同步驟降**!回落到低威脅水平!”病房外的通訊器里傳來監測站急促的聲音。
犧牲…又是以生命為代價的短暫平息!蘇青的死亡,如同一個被強行掐斷的電路,暫時中斷了“銹潮”通過她和林薇發動的強力投射,也平息了禁區的躁動。但這代價…
老周緩緩地、艱難地轉動輪椅,面向觀察窗外那片巨大的、暗紅色的、如同永不愈合傷口般的墻壁濕痕。濕痕的邊緣,一滴暗紅色的水珠正緩緩凝聚,拉長,最終,“嘀嗒”一聲,落在地板上,濺開一小朵不祥的血銹之花。
林薇在病床上發出了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呻吟。束縛衣下,她的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地、緩慢地…畫起了**波浪符號**。
低語,從未停止。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在幸存者的耳邊呢喃,在墻壁的水痕中顯現,在歷史的塵埃里潛伏。
檔案館深處,那個存放“青潭77-未歸類”的檔案柜,柜門把手下方的暗紅色銹跡,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柜內,陳衛國那份濕透又被烘干的死亡證明復印件,靜靜地躺在黑暗中。紙面上,那曾被水痕顯現的“看…我…”符號早已消失,只在紙張纖維深處,留下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帶著鐵銹味的潮濕。
青潭水庫西岸禁區,被灰白色凝固劑覆蓋的巨大傷疤下,第九枚布滿裂紋的銅幣,依舊死死地嵌在熔融變形的凹槽中央,如同深淵永不閉合的眼睛,在永恒的黑暗與寂靜中,等待著…下一次“潮水”的低語與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