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帶點兒腥臭的肉味,隨后是被搗爛的各種果醬混做一團,酸的、腥的、苦的,還有鳥羽……鳥羽上帶著屎。
yue!
膽汁兒都要吐出來了。
這不是食物,這是酷刑!
她招!
轉頭向部落野人看去,那群家伙在她一口肉粥進嘴后,就歡呼起來,一頭埋到自己的陶罐中。
此刻耳中全是野人的呼嚕聲,聽起來與豬進食沒有差別。
這群家伙連勺子都不用,直接灌,還下手抓!
yue~
鹿芽幾乎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帳篷,腹中翻江倒海。
書本上的野人和現實中的野人果然不一樣!
他們不再是冰冷的字眼,現實中的野人,極具味蕾沖擊!
許久才恢復過來,鹿芽才在自己帳篷小箱子里,翻出一罐麥片,小鐵鍋煮了一鍋。
但看著翻滾的麥片,腦海里卻總忍不住閃現野人肉粥的模樣,一時間竟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
外面不知何時靜了下來,野人不吃飯,反而一個個捧著陶罐,嗅著鼻子不斷向她帳篷嗅來。
那群野人聞到麥片味道了。
鹿芽想了想,端著自己的小鍋走出去,麥片直接倒進了野人大鍋中。
野人瞬間歡呼起來,哇哇叫著又去搶食。
江尋嘴角微彎。
一道驚雷劃破夜空,晚飯還沒結束雨已經落了下來。
瓢潑大雨!
臥牛山的夏季本就多雨。一場接著一場,有時大雨能連下兩三天,山洪隨時可見。
這般大雨不知明日的滿月還能不能看到?
面板上部落依舊無名,并沒有因為繼承了老木部就叫做老木部了。應該得在滿月時,祭天建立新部落!
老酋長直接把大鍋端到最大的帳篷里了。野人紛紛跟進去,片刻便傳來搶食聲。
鹿芽回到自己的帳篷,翻出油燈來點著,和衣躺在獸皮墊上,雙手枕在頭下,眼神有幾分空洞。
雖然被野人食物惡心了一趟,但那群家伙看上去反而沒有那么嚇人了。
連那幾個身高三米開外的巨人都順眼了許多。
甚至——以前和冒險隊在一起,她躺在帳篷里都不踏實,生怕有人半夜摸進來。
從來弓不離身。
也不知為何,外面大雨瓢潑野人吵鬧,她反而沒有像在冒險隊時的擔心,竟升起幾分寧靜感來。
野人憨憨傻傻的,除了吃對什么也不感興趣。
她這般想著,外面搶食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反而傳來嘶吼、喘息和皮肉撞擊聲。
鹿芽面色頓時一陣通紅。
野人!
她心底呸了一聲。
一聲雷鳴,雨更大了。
砸在帳篷上噼里啪啦的,一掊水順著帳篷頂落下,兜頭澆了鹿芽一腦袋。
她呀地叫了一聲,驚跳起來,尋著木桿支撐帳篷。
那群野人不會搭帳篷,帳篷漏雨!
鹿芽手忙腳亂還沒撐好桿子,帳篷漏雨的地方又好了,雨進不來了。
鹿芽手里的桿子也不敢再撐了。
有過野營經驗的都知曉,帳篷只要不漏雨,那最好不要亂修,越修越出事兒。
鹿芽把獸皮墊挪了個位置,裹著毯子重新躺下,聽著雨聲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這幾日經歷著實有點兒多了,身心疲憊。
甚至漸漸的,她聽到了自己的呼嚕聲。比雷聲還大,比雨聲還密集,就在頭頂。
頭頂……
鹿芽驟然驚醒,就聽頭頂上帳篷外傳來雷鳴般的呼嚕聲。
就像有野人抱著她帳篷睡!
鹿芽驚叫一聲,沖出帳篷,遠遠逃走才敢回頭查看。
就見她小小的帳篷外,左右站著兩個大盾,舉著盾牌遮擋在她的帳篷上。
不是她撐桿修好了帳篷,是有大盾野人用盾牌幫她擋住了大雨。
這倆大盾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卻渾不在意,反而站在雨中睡著了,鼾聲此起彼伏。
這會兒被她尖叫聲吵醒,一臉懵逼不知所措。直到看到淋在大雨中的鹿芽,才變得惶恐起來。
“回!”大盾嘶吼。
首領說了,人類弱雞不能淋雨,淋了雨明兒該發燒昏迷,不能給族人治病了。
他倆就是來保證這人類小雞仔安穩睡覺的。
他們沒讓她淋雨,但小雞仔自己跑出去了啊!
“回!”大盾吼她。
鹿芽怔愣在雨中,看著兩個交疊架在她帳篷上的盾牌,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什么。
呼吸有點兒急,胸口好似憋著什么東西,梗的難受。
“你們……”
“回!”大盾又吼她。
鹿芽張了張嘴,卻沒敢反駁,低著頭返回帳篷,那倆大盾才露出滿意神色。
雨水打在盾牌上又彈在帳篷上,隨之滑落,叮咚脆響。
片刻間帳篷外的鼾聲又起。但落在耳中,居然不再刺耳吵鬧。
鹿芽也不知怎么了,聽著雨聲,心底竟升起一股該死的感動——自己是被綁架來的啊!
她在感動和懊惱間來回掙扎。
與此同時,一朵鬼火飄飄忽忽的自谷外飄蕩而來,瓢潑大雨對它沒有絲毫影響,悠悠蕩蕩速度卻極快。
鬼火躍過野人,飄入鹿芽帳篷內,向下一落變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身紅黑相間的衣袍,背挺一桿長槍,歪著頭看向獸皮墊上的鹿芽。
“咻~”少女沖著鹿芽吹了個口哨。
鹿芽怔愣著一動不動。
“傻了?喂!”少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十指尖尖,指甲卻是黑色的,在雷光下顯得詭異。
鹿芽猛地回神看向少女,瞬間驚喜,幾乎跳了起來:“胡桃!你終于來救我了!”
發了信息好幾天,好友終于來了。
被她稱做胡桃的少女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怪異道:“你被野人綁架了?”
鹿芽撲簌簌點頭。
“你的綁架,意思是雨夜里野人給你單獨帳篷,還把你帳篷搭在最高處,還自己淋著雨幫你遮擋風雨?”
她說著話指了指帳篷兩側,示意鼾聲正響的兩個大盾野人。
鹿芽張開嘴,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分明是被綁架的呀!
“他們真的綁架了你?”胡桃貼近了,臉對臉看著鹿芽。
鹿芽遲疑的點頭。
“那我去殺光他們!”胡桃挺槍便走。
“不要!”鹿芽變色,一把拉住好友,臉上幾分急切。
隨即看到的便是胡桃戲謔的表情。
鹿芽:“……”
“野人…野人……”鹿芽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野人確實綁了她,但是殺了這群野人……她做不到,他們本來就很無辜了。綁架她也沒做很過分的事情……
胡桃嘿嘿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帶著幾分奶兇。
“那你還走不走?”
“走!”鹿芽毫不猶豫,話說出口,又有幾分遲疑。
似乎是知道她在遲疑什么,胡桃嘻嘻笑著:“給你半個小時,收拾東西,給野人留下藥劑。半個小時后走人。”
鹿芽雙目亮了起來,她欣喜看著胡桃:“你知道?”
胡桃傲然挺胸,有點兒平沒挺起來,她又頹然縮回去擺了擺手。
一進野人營地就聞到野人身上散發的藥劑味道了。聞一口她連藥劑什么成分都能分辨出來。
野人用上人類藥劑,肯定是她這個膽小朋友的杰作了。
常年混跡山林,她對野人的了解可不是鹿芽這種書呆子能比的。
鹿芽救了野人,野人會對她什么態度,根本不用想。
不過這個部落的酋長膽子真大,居然會信任人類,讓鹿芽去給族人上藥。
尤其這部落應該是被人類襲擊過的。
只看野人傷勢和這營地模樣,胡桃就能把事情推測個七七八八。
這種事見多了。
“你收拾,我去瞅瞅!”
一個有擔當的酋長呀,瞅一瞅認識一下,說不定以后在山林中就能用到。
她邁步走入雨中,大雨好似長了眼睛,連一滴都不往她身上落,連地上的雨水都蕩開一個漣漪避開胡桃的腳丫。
就像認路一樣,胡桃直奔江尋帳篷——太好認了,野人部落最好的帳篷一定就是首領的。
帳篷內還有火把燃燒,透過帳篷縫隙,能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野人,正在牛皮紙上寫寫畫畫,似乎在規劃著什么。
胡桃雙目亮了起來。。
“喲!人形祭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