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宗。
一雙人影立于竹亭之下,眼前是一片竹海,清凈幽寧。
“斷空山兇險無比,此次我算是有所領(lǐng)教,最后若非那老妖有事相求,恐怕我與柳長老都不回來了。”
宋飛塵說話之時,臉上閃過無奈之色,續(xù)道:“秦牧未死,應(yīng)當是逃出去了,但其家人尚在控制之中,他便跑不了,師姐你放心,為我二人未來計,我也定會殺了他。”
宮語冰愣愣出神,心思如飄到九霄云外一般,直至宋飛塵側(cè)眼看來,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與他交手了?”宮語冰問道。
宋飛塵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此事,他本不想提的,畢竟秦牧那小子的進步,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交過手,他竟能與我斗個旗鼓相當,不過,若是再戰(zhàn)下去,我有把握能斬他,可惜,他聽到柳長老聲音后,立刻便逃了。”宋飛塵佯裝輕松地言道。
而僅僅如此,卻足以令宮語冰瞳孔微縮。
這才過去多少時日,放在數(shù)個月之前,秦牧對她而言,不過是任意揉捏的螞蟻,甚至都無需她動手,便有數(shù)不清的人去碾死這只螞蟻。
時至今日,情況卻是陡然反轉(zhuǎn)。
昔日那只螻蟻,如今已對他們形成莫大威脅。
“短短這些時日,他能走到這一步,說明其身上,必定負有大機緣,而如若不除他,你我臥榻難眠,師弟明白?”宮語冰面色凝重道。
宋飛塵聞言一笑,雙手環(huán)過宮語冰的柳腰,將其摟住,低聲道:“說起來,倒許久未與師姐臥榻,今日可否……”
話音未完,宮語冰便拆開了他的手,走向一旁。
“今日不行……我想靜靜,下回吧。”
宋飛塵此刻也是愣住,只能揉了揉臉,道:“好吧,你放心就是,那小子翻不起風(fēng)浪,逃不掉的,而且你我,是注定要上九霄凌云的,他秦牧注定是一攤爛泥,不必為其憂心,只等云城的好消息就是!”
言罷,宋飛塵轉(zhuǎn)身而去。
宮語冰站在原地良久,她不知怎的,最近心神不寧得厲害。
她本以為是至親離世,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不是。
而是……
秦牧!
她背叛過的人,最終卷土重來,而現(xiàn)如今看起來,這個師弟宋飛塵,似乎并不如他。
“難道,我選錯了?”
宮語冰垂下頭去,半響過后,再抬起臉來時,目光卻變得無比堅定。
“不,我沒選錯,如若他還是首席,我豈能有今日,哪怕如今他重修體道,不過也是無奈之舉,這條道路早已斷絕,無數(shù)前人證明此路不通,他又能如何?”
……
駛離云城的飛舟之上。
秦牧站在甲板上,神色憂郁。
方才在空中,俯瞰整個秦家,那個他十分熟悉的地方,已被破壞了大半。
而此次全族遷徙,前程未卜,秦牧甚至無法確定,混元玄宗會不會暫時接納秦家的人。
此時秦奮走了過來,拍了拍秦牧的肩膀。
他此刻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看來老樹妖所贈的真精血果的確非凡。
“牧兒,這女子你可不能負啊!”秦奮語重心長地言道。
秦牧聞言苦澀一笑,姜憐云的心意他怎不知,之所以沒能回應(yīng)。
說到底,是他秦牧知曉,自己的性命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他有太多的敵人,而且體修之道,勢必是一路尸山血海。
縱然不死,敵人也只會越來越多。
若今日不負姜憐云,往后必然會牽累他。
再說了,還有盼希在等他呢,她才是秦牧目前最不想辜負的人。
“父親就別說我了,瞧我們這狼狽離開的模樣,她又是城主千金,與我們這些喪家之犬,豈是一路之人?”秦牧自嘲道。
秦奮聞言臉色卻是變得無比嚴肅,對他道:“牧兒,秦家之所以有今日,過錯皆源自我這家主,與你無關(guān),再者說來,今日喪家之犬,來日未必不能親手奪回一切,你決不可因此事,損道心!”
秦牧聞言一笑,道:“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孩兒豈會因這事?lián)p道心,不過是自嘲兩句,父親不必為我擔(dān)心,你暫且養(yǎng)傷,等到了宗門地界,我再喊你。”
秦奮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回了艙室。
姜憐云贈給秦牧的這艘飛舟不小,除去這能容納數(shù)十人站立的甲板外,還有大小艙室數(shù)十間。
如今,秦家所有骨干,幾乎都在這艘飛舟之上。
秦牧想了想,隨之一笑。
就如父親所言,他們遲早有一日,會奪回失去的一切。
那一日,不會遙遠。
他已易髓二重,回到混元玄宗后,再加緊修行一番,有把握在半月內(nèi)突破至三重。
一步一個腳印,再到化龍之境,情況便大不一樣了。
化龍體修,相當于筑基靈修,而尋常筑基修士在滄州地界,乃是各大宗門都會爭搶的戰(zhàn)力。
再往上是紫府之境,擁有這個修為的,鳳毛麟角,畢竟紫府修士距離王道不過一步之遙。
秦牧估摸著以自己的戰(zhàn)力,到了化龍境,在任何筑基修士面前都有自保之力。
哪怕是紫府境,他也有保命的可能。
眼下唯有快快提升修為,凝聚不滅體。
這樣,才有破局之機!
不知不覺間,飛舟已經(jīng)十分靠近混元玄宗。
秦牧的弟子玉令,也在此時發(fā)出了感應(yīng)。
而很快,秦牧便收到了吳天的傳音。
“愛徒,是你么?”
秦牧拿起玉令,靈識灌入其中,傳音回道:“徒兒回山,但情況復(fù)雜,有勞老師接一接我!”
不過多久,秦牧便見到熟悉的寶葫蘆凌空而來。
落在近前,吳天與吳小玉一同下來。
一段時日不見,秦牧這位老師一改往日頹廢,眼中又聚起了幾分精氣神。
“好小子,上哪搞這么大一艘船來?”吳天上來便要與秦牧一個擁抱,被秦牧靈巧躲開。
“一位朋友送的,如今我家中親人,皆在此船之上。”
聽到秦牧的話,吳天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將他們安頓在宗門里?”吳天問道。
秦牧點了點頭,而后道:“不過,我也知此事并不好辦,因而老師若是為難,我再想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