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枯榮經
- 長生修仙:從廢田種草開始
- 玄心手背
- 2166字
- 2025-06-14 09:22:00
他強撐著幾乎要散架的身體,趴伏下來,不顧左肩傳來的劇痛,將右手盡可能深地探入那道狹窄、布滿碎石和塵土的縫隙中。
指尖努力地摸索、探尋,觸碰著那塊溫潤的物體。它不大,只有一指多長,兩指寬,薄薄的。
指尖用力,小心翼翼地摳挖著周圍的碎石和硬土。指甲很快劈裂,指尖磨破,鮮血混著泥土,但林墨渾然不覺。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那一點奇異的觸感上。
終于,伴隨著細碎的沙石滑落聲,那塊東西被他艱難地從縫隙深處摳了出來。
拂去上面厚厚的焦黑塵土和凝固的泥塊,露出了它的真容。
一枚玉簡。
玉質古樸,呈現出一種內斂的、仿佛飽經風霜的灰白色,邊緣圓潤,沒有任何多余的雕飾,只有歲月沉淀下的溫潤光澤。在它粗糙的、未經打磨的平面上,三個古老的篆字,如同烙印般清晰映入他的眼簾——
《枯榮經》。
三個字,古樸蒼勁,筆劃轉折間,仿佛蘊含著草木從萌芽到繁盛,再到凋零歸塵的整個輪回。
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動,透過指尖的冰涼觸感,瞬間傳遍林墨的四肢百骸,直抵靈魂深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徹底凝固了。
三百年的囚籠歲月,無盡的折磨與絕望,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飛速閃過。
趙莽的拳腳,陰尸洞府的刻刀,金丹丹鼎的毒液,黑暗深處那猩紅的、如同深淵般的目光……所有疊加的痛苦、屈辱、麻木和那深入骨髓的、對自身存在的巨大荒謬感,在這一刻,被手中這枚冰冷玉簡上的三個字,徹底點燃、引爆!
沒有狂喜,沒有激動,沒有失而復得的涕淚橫流。
只有一種沉淀到極致的、冰冷徹骨的……冷靜。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牽動。最初只是細微的抽動,如同痙攣。
隨即,那弧度越來越大,牽扯著干裂起皮的嘴唇,露出沾染著血污和塵土的牙齒。無聲的笑,在死寂的廢墟廣場上蔓延開來。
笑聲從喉嚨深處溢出,開始是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氣音,如同破舊風箱的嘶鳴。
漸漸地,笑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最終化為一陣陣嘶啞、癲狂、仿佛要將三百年積壓的郁結和絕望都徹底宣泄出來的狂笑!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空曠的廢墟中回蕩,驚起幾只棲息在斷壁殘垣間的漆黑烏鴉,發出不祥的“呱呱”叫聲,振翅飛向血色未褪的天空。
林墨緊緊攥著那枚灰白的玉簡,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溫潤的觸感緊貼著掌心,那三個古老的篆字,仿佛帶著灼熱的力量,烙印在他的靈魂上。
原來如此。
原來這漫長得如同酷刑、被所有人視為詛咒根源的長生……它從來不是原罪。
弱小才是。
弱小,才是這三百年地獄的真正燃料。
枯……榮……
林墨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穿過荒蕪的廣場,望向這片被戰火蹂躪、斷壁殘垣如同巨獸骸骨般聳立的巨大廢墟。
更遠處,黑煞谷核心區域的方向,依舊傳來隱約的爆炸轟鳴和喊殺聲,靈光的爆閃不時撕裂昏暗的天幕。
新的戰爭,舊的廢墟。歷史,總是在血與火中循環往復,如同草木的枯榮。
而林墨,手握《枯榮經》,站在這片焦土的中央。
長生,終于不再是枷鎖。
穿越三百年,受盡折磨三百年,他終于獲得了功法,他會成為強者!
…………
極致的宣泄之后,是三百年來早已刻入骨髓的本能——警惕與隱匿。
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驟然浸入冰水,沸騰的情緒瞬間冷卻、凝固。
林墨猛地伏低身體,幾乎是貼著冰冷潮濕、布滿焦黑碎屑的地面,銳利的目光如同受驚的野獸,掃視四周。
遠處黑煞谷核心區域的喊殺聲和爆炸依舊隱約可聞,靈光在昏暗的天幕下爆閃,映照得這片邊緣廢墟光影明滅,更添鬼域般的陰森。暫時沒有活物的氣息靠近。
安全。
林墨背靠著巨大的、焦黑冰冷的石像基座,蜷縮在荒草叢生的陰影里,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燒般的痛楚和濃重的血腥與焦糊味。
左肩胛骨粉碎脫臼處傳來鉆心的劇痛,提醒著剛才亡命掙脫的代價。但這具身體早已習慣了痛苦,它只是背景噪音的一部分。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緊握于右手中的那枚玉簡上。
灰白的玉質,觸手溫潤,帶著一種深埋地底久遠歲月的微涼。
那三個古老的篆字《枯榮經》,在指腹的摩挲下,仿佛蘊藏著某種生命的搏動,微弱,卻頑強不息。
沒有絲毫猶豫。
三百年的囚徒生涯,早已磨滅了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和多余的儀式感。機會稍縱即逝,力量是唯一的救贖。
為防止再次被抓而失去這可能是唯一一次的機會,林墨將玉簡緊緊貼在眉心。冰冷的觸感瞬間刺入皮肉,直抵意識深處。
轟!
一股龐大、冰冷、卻又蘊含著難以言喻的信息洪流,如同沉寂萬載的冰川突然融化,決堤般沖入林墨的腦海!
沒有溫和的引導,沒有循序漸進的解說,只有最原始、最粗暴的信息灌注!
無數玄奧、晦澀、由古老意念直接構筑的經文、圖形、感悟,如同億萬枚冰冷的種子,被強行打入林墨意識這片早已荒蕪、遍布傷痕的貧瘠土壤!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在頭顱中炸開,仿佛整個顱骨都要被撐裂!意識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瞬間被拋入混亂的漩渦,無數破碎的畫面、低沉的誦念、草木枯榮的幻影瘋狂閃爍、切割、重疊!
“呃——!”喉嚨里擠出壓抑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嘶鳴,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破爛的衣衫,混合著血污,黏膩冰冷。牙齒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濃重的鐵銹味。
這痛苦,不亞于陰尸洞府里的刻刀,不遜于金丹丹鼎中的毒液。但這一次,痛苦之中,卻燃燒著一團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希望的火焰,是掙脫枷鎖的瘋狂渴望!
林墨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絲清明,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抓住唯一的浮木。不去理解,不去抗拒,只是用三百年磨礪出的、對痛苦的極致忍耐力,去承受,去容納,去讓這些狂暴的意念洪流沖刷、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