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確實是第一次做這些事情,很不熟練,甚至在表情管理時都顯露出了重大漏洞。
但......好在他的對手都并非思維敏捷之輩,得以讓他這個菜鳥憑借“作弊”,窺得勝利之機。
他必須要這么做。
將尖刀藏起,艾文離開廚房,走廊里他意外地巧遇了波可,他嚇了波可一跳,波可也嚇了他一跳。
“你在干什么?”
“我要去廚房給小雀斑拿餐具,剛剛端食物的時候忘記了,你呢?”
“我也忘記了一些事。”
對話結束,艾文繼續走,波可進入廚房。
離開小樓,院子里是這兒的原主人,艾文和對方寒暄幾句,得到沃根和灰袍教士都離開的消息。
不久后,艾文和巴克神父來到約定的地點。
這兒距離小鎮不遠,十分隱蔽,林木茂盛,最適合用來藏什么東西。
來時,艾文便開啟神性特質,本就疲憊的身體讓他更顯憔悴。
巴克神父不敢多看靠著樹的艾文,眼神總是飄忽不定。
“巴克神父,和我說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吧。”
艾文問他。
“您吩咐我之后,到了時間我就在暗處候著了,可還沒等到動手的時候,哈姆雷特小城堡自己就著了。”
巴克神父回答。
“自己著了?”
“或許我說的有問題,事后我帶人去看了一下,起火的地方是遠離居住區,和我們之前擬定好要點燃的地方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有人和我們的想法一樣,要做出一副,城堡失火的混亂場面。”
巴克神父說完,忽然鼓足勇氣看向艾文,他吞了口口水,承受著那股神性的壓力,顫抖地道:“艾,艾文大人,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要放火?她們不是......同伴嗎?”
不知不覺之間,管家和神父之間敬語的稱呼已經對調。
“啊......”
聽聞這話,艾文向頭頂的樹葉望著,臉上滿是復雜,“巴克神父,你也是我的同伴啊。”
“什么?”
“我是說,所有信奉基督的人,不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嗎?”
“那當然。”
“但,如果兄弟姐妹中間,有人信奉了邪教,又該如何是好呢?”
艾文看著巴克神父,臉上露出不甘,“我同男爵一起長大,我了解他,他的所有事情我全都知道。起先,他并不是這樣的,包括來到哈姆雷特小鎮后那些瀆神的做法,不尊重神父你的做法。
是啊,我現在承認了,他當初做的有問題。可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那究竟是什么才使他墮落呢?就是因為那些女孩,她們是邪教信徒!
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了對嗎?”
猛然間,巴克神父覺得艾文如此刺眼,隱約一股圣光在其身后閃耀,無比圣潔,宛如裁判者。
“對,異端總比異教徒更可恨!
改信者比天生不信奉天主的更可恨!”
巴克神父與艾文的那些話共頻。
“男爵只是迷途羔羊,而那些少女才是魔女,務必要用圣火來考驗她們!這也是我讓你在遠離居住區點火的原因。”
聽到這兒,巴克神父深吸一口氣,恍然大悟。
但,對面的艾文卻坐在了地上,抱住頭,自責地道:“所幸,所幸......她們經過了圣火的考驗,感謝主寬恕她們。”
“您,您真是仁慈!”
巴克神父滿是敬佩。
其實在他接受到艾文命令時就在懷疑這件事情,剛剛詢問他鼓足了巨大的勇氣,但艾文好似沐浴在圣光之下說出的這些,讓他完全明白了其良苦用心。
艾文,他絕對是最虔誠的基督徒。
他一定是天使。
“巴克神父,麻煩你過來,我有點東西要給你。”
艾文忽然招了招手,而完全信任,對他放下戒心的巴克神父毫無戒備,走了過去。
“艾文大人,您——”
“噗嗤!”
巴克神父猛地感覺胸口一麻,低頭一看,艾文將一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嗯?”
他感覺渾身脫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艾文沒有說話,撲過去握住匕首的握把用力旋轉擺動,巴克神父慘叫著推開艾文。
“啊...啊......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干!”
巴克神父難以置信地看著艾文,他側躺在地上,劇痛讓他無法動彈,鮮血浸透胸前的布料。
“啊...還沒死?”
握著匕首,胸前濺血的艾文嘆息一下,“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這事兒,捅歪了。”
艾文身體有點發抖,把巴克神父騙過來殺,和發動圣女貞德戰技的感覺截然不同。
看著巴克神父在地上望著自己,他想要趕快結束其性命。
他可不能活著,他活著,那么自己做的努力可就前功盡棄了。
其實艾文一直都在賭,他在賭有人背叛了貞德。
只要有人背叛了貞德,那么那支看起來如此融洽的姐妹團就會分崩離析。
他叫巴克神父點火,為的是制造混亂,讓那位背叛者放走間諜,讓貞德火焰魔女的身份被弗蘭伯爵知曉。
而他賭對了,全對!
那個背叛者自己就點了火,放走了間諜。
現在,只要干掉巴克神父,那自己做的事情就會重新匿于黑暗。
不,其實也沒做什么事情?
就只是,選擇沉默了而已。
艾文握著匕首半跪在地,剛要對巴克神父的心口刺下去,對方說話了,
“啊......您,是代表主來審判我的嗎?”
艾文挑了下眉毛,停下了動作。
“艾文大人,我做了很多錯事......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前往教區學習......”
巴克神父像是前往告解室的罪人,虔誠地望著手持匕首的艾文,細數他過往的罪,
“然后,我某天忽然發現我能嗅到味道,男孩和女孩的味道,男孩的味道如此香甜,女孩的味道那么腥騷......”
“事實上你根本聞不到男孩和女孩的味道吧?”
艾文冷淡地打斷了巴克神父。
“哎?”
巴克神父一怔。
“那只不過是你的喜好,你能嗅到男孩味道香甜,只是你那個小侍從喜歡花兒而已。”
艾文笑了一下,“一切都因為你是個心理變態而已,你在搜刮錢財,威脅少年時,怎不見你的虔誠?
你不是幡然醒悟,只是知道自己要死,在充滿神性的我面前裝裝樣子。
實話告訴你,我一直都在騙你,就連你感受到的這種神性也是假的喔?
神根本不屑于理睬你,你不會去天國,也不會去地獄。
你馬上就會死,會很痛苦的死去,而且死了就是死了,僅此而已。”
“啊,你在否決神的存在?”
巴克神父指著艾文的鼻子,顫抖道:“你也很害怕,對吧?”
“啰嗦。”
艾文冷著臉,把匕首刺入巴克神父的心口。
死前,巴克神父看到一只張牙舞爪的惡鬼撕碎了艾文后背的圣光,咆哮著,躁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