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彩色的貨幣與羊群
- 廢土:帶著整個千禧年漫游世界
- 暴雨安寧
- 2216字
- 2025-07-08 23:06:58
“姜羽是吧,我已經(jīng)聽說了。”
青草斜坡之上,干瘦的老頭叼著煙卷。
貧民窟。
他示意姜羽學著他的姿勢也躺在斜坡之上,姜羽于是瞇起眼睛。
憑借他對貧民窟的刻板印象,他原本以為自己會見識到一副充斥著臟污和破敗的世界;但現(xiàn)實出乎意料。
城鎮(zhèn)的北側(cè),是一片平緩起伏的草丘。
正值夏季,生機碧綠著在其上蔓延;幾百只毛發(fā)雪白的羊則在其上低頭啃食。
那羊群中間,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冒出一個或是兩個孩童的腦袋;他們的個頭不算高,身上穿著的則是花花綠綠的衣服。
“他們的生活挺不錯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姜羽這么說著。
老頭晃了晃煙,吐出一口繚繞的霧氣來;他哈哈笑著。
“當然...不過你也算是趕上了好時機。”
“以前這里不是這樣的;新的城主上任后勵精圖治,他研發(fā)了很多種作物,甚至親自培育出了優(yōu)質(zhì)的牲畜。”
“這才讓我們這群人也有的吃。”
他又指了指天空。
“再加上我們教會日積月累的祈禱,圣生命女神對城鎮(zhèn)很是照顧,每一次的褪色之雨都不會摧毀太多房屋和草坪。”
“教會則趁機修建起了越來越多的福利性質(zhì)的學校;只要是女娃子,有天賦的,甚至能成為修女呢。”
他輕笑一聲。
那一刻姜羽覺得這一切都挺不錯的,至少比他在末日前過的那種苦日子舒服多了;誰曾想到那老頭又立刻來了這么一句。
“所以你才有這么多的選擇機會。”
“什么...機會?”
“選擇身份的機會啊。”
他稀疏平常地指了指那些正趕著羊群轉(zhuǎn)換草坪的孩童們。
“你在這看一會兒吧,不急,慢慢看。”
“看到哪兩個符合你的心意了,你告訴我,我去把它殺掉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天氣已經(jīng)燥熱起來,但姜羽卻突然感受到一股涼意。
“字面意思。”
老頭平靜地又吐出一口煙霧來。
“我領(lǐng)著他們生活,把他們放在羊群之中,就是把他們當成羊來賣的;你看上了誰,覺得哪個娃子的臉好看,覺得取代哪個娃的命運能更符合你的氣質(zhì)...”
“不要活著的;有已經(jīng)...過世一段時間的嗎?”
來的時候,姜羽單純以為是買一個身份那么簡單。
現(xiàn)在想來,那女獵手估計是故意讓他單獨來這里的;安青晝還不應(yīng)該見證這些。
“哦?”
老頭瞇起眼睛。
姜羽知道他正打量著自己,對方那腐朽的目光此刻正直直穿透煙霧,試圖撬開他青灰色的眸子。
“...那讓你見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最后,他笑了一聲。
“巧的是,上個月左右,剛好有一男一女兩兄妹在褪色之雨中死去了;你如果愿意,可以買下它們的身份。”
他晃了晃口袋。
“請放心我辦事的效率;只要你確定,我今天便去向城主報備,說我之前養(yǎng)的那兩個娃找到了。”
“好。”
“你的情況,我大致已經(jīng)從那瘋子團長那里猜到了;總共是五十枚銅卡勒,你可以在一個月內(nèi)還清。”
他用嘴撬起煙,然后用干枯的手,從口袋之中掏出一枚圓形的銅板來。
那估計就是這個城鎮(zhèn)的貨幣了,姜羽這么想著。
擁有成體系的金屬貨幣,這意味著這座城鎮(zhèn)的貿(mào)易體系、冶煉技術(shù)和金屬資源都非常豐富;而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
在那圓形的、硬幣大小的銅板中央,是一只凸起的眼睛花紋,
那眼睛之中夾雜著幾乎所有的顏色,從紅到紫,從白到黑;那些顏色無規(guī)則排布著,不知道是用什么技術(shù)和原材料冶煉出來的。
“尊貴的怪物先生,這就是我們這座城市的貨幣:“卡勒”。”
“如你所見,它擁有豐富的顏色,據(jù)說名字也和顏色有關(guān),因此相當難偽造。”
“卡勒分為金、銀、銅三類,從銅到銀再到金的匯率皆為1:100;它們是從這座高墻還沒建立時便遺留下來的東西。”
他和氣地吐出一口煙。
“所以你也不用驚訝或是擔心:我們并不具備這種技術(shù),只是沿襲了過去的一切而已。”
“就如同這座高墻保護著的一切一樣。”
姜羽有些聽不懂他想要表達的東西。
但,自從意識到那些孩童是被當作商品售賣以后,他便失去了對眼前老頭的交談欲望。
他站起身,向著對方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想要找一份不錯工作的話,我建議你去天文臺中心看看。”
“你的氣質(zhì)很符合那里,能夠在暴風雨前安寧地記錄下一整片烏云,然后平靜通告全城天災(zāi)將來的消息這樣。”
“好,謝謝了。”
去天文臺找工作嗎?
姜羽想起那座被摧毀的天文臺廢墟,還有下方培育著仿生人的研究所,以及...
“你知道在暴雨之中死亡意味著什么嗎?”
老頭卻似乎不愿意就這樣放他離開。
“不知道。”
“褪色之雨最大的危害,在于能夠?qū)⑷说念伾簿褪庆`魂的“特質(zhì)”洗去;傳說,如果一個人所有的特色都被褪去了,那么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記住他的存在了。”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提及到一個人“在暴雨中死去”,那么正巧意味著他并不是被褪色之雨殺死的。”
“恰恰相反,他是被身旁的人、能夠記住他的人殺死后,才丟進的雨里;它們的血保留了下來,所以人們才能記住它們,明白嗎?”
死亡和消失不一樣,褪色之雨讓事物消失,死亡則是簡單的死亡而已。
姜羽明白這種莫名其妙但沒有什么用的道理。
“你想說什么?”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賣給了你兩個被人殺死的、沒有好命的孩子,它們的苦命被你們擔上,并讓你支付了報酬。”
“這是不合理的。”
“那我可以不用付這筆錢嗎?”
姜羽皺了皺眉頭。
“原本是可以的,我的意思是...”
“原本,如果你是一個無家可歸,或者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就可以...但你的妹妹現(xiàn)在加入了先遣隊,那你就必須支付這筆報酬。”
“是因為先遣隊想要撞破這堵圍墻嗎?”
姜羽瞇起眼睛,天氣燥熱,他準備離開羊群了。
“是因為先遣隊破壞了你的生意?還是他們的觀念和你不符?”
“又或者,你和之前襲擊我的那個面館老板一樣,自己的親人也因為先遣隊而喪命,是因為這些嗎?”
但老頭只是搖了搖頭。
“都不是。”
“讓你支付那筆報酬,僅僅只是源于一個很簡單的原因。”
“那兩個孩子是被先遣隊親手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