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列娜的聲音清脆而嫵媚，打破了藏經閣前的寧靜。

面對這位聲名在外的天才學姐，張若塵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平靜地回答道：“書中自有大道。”

這句有些文縐縐的回答，讓胡列娜準備好的一系列說辭都為之一滯。她眨了眨那雙好看的狐眼，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之前的氣場散去，多了幾分少女的俏皮。

“喂，我叫胡列娜。”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他面前，饒有興致地圍著他轉了一圈，嘖嘖稱奇，“真沒意思，你這性子跟個小老頭一樣，我還以為能讓冷月老師都另眼相看的人，會長著三頭六臂呢。看來，傳聞不如一見嘛。”

“學姐有事？”張若塵的回答依舊簡單，對她的調侃毫無反應。

“當然有事。”胡列娜停下腳步，雙手抱在胸前，撇了撇嘴，“我看了你和焱的比賽，雖然贏了，但魂力差了兩級，贏得恐怕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輕松吧。可是你的劍法和步法……很古怪，不像是我們武魂殿的路數。”

“萬法歸一，其理相通。”

“又是這種老氣橫秋的調調！”胡列娜有些氣結，她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魅力，在這個小學弟面前，竟如同拳頭打在棉花上，毫無作用。

但她并未就此放棄，反而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新主意。

“好，你不說是吧？”她臉上重新露出了小惡魔般的笑容，“那我們打個賭怎么樣？”

張若塵終于抬眼，正視著她：“賭什么？”

“很簡單。”胡列娜伸出三根手指，自信滿滿地說道，“三個月后，是學院的年終大比，所有年級的優秀學員都會參加。到時候，我們比一比最終的綜合排名。你要是能超過我，我這個做學姐的，就滿足你一個不過分的愿望。要是我贏了……你就得老老實實回答我，你在藏經閣里，到底看到了什么秘密。怎么樣，敢不敢賭？”

她相信，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賭約。

張若塵沉默了片刻。他本不欲與人過多糾纏，只想安靜修煉。但眼前這個少女的好奇心和韌性，顯然超乎尋常。若不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恐怕真會如她所說，后患無窮。

用一場堂堂正正的較量，來換取后續的清靜，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而且，武魂殿圣女的一個“愿望”，在未來的某些時刻，或許真能派上用場。

“可以。”張若塵點了點頭，干脆地答應了。

見他答應得如此之快，胡列娜反而愣了一下。她預想過張若塵可能會激動，可能會猶豫，唯獨沒想過會是這般風輕云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讓她心中第一次，對這個小學弟產生了一絲真正意義上的“欣賞”。

“有膽色。”她收起了那副玩味的表情，認真地說道，“那就一言為定。不過我可提醒你，我和我哥哥，可是從來不會輸的。”

不經意間，她提到了自己的哥哥，黃金一代的另一人，邪月。

“我等著。”張若塵的回應依舊簡單。

“哼，小古板。”胡列娜似乎又找回了場子，她沖張若塵做了個鬼臉，然后才邁著輕盈的步伐，轉身離去，只留下一陣香風和一句清脆的話語。

“首席師弟，三個月后，賽場上見！”

張若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三個月后的年終大比么……時間，確實很緊迫。”

胡列娜的挑戰，像一根鞭子，讓他心中那份“盡快變強”的念頭，變得更加清晰和緊迫。

他沒有絲毫耽擱，轉身便向學院的“資源堂”走去。排位賽首席的排名，讓他獲得了一筆不菲的學院積分，正好可以用來驗證他在藏經閣中的所得。

他要開始，走上那條與所有魂師都截然不同的道路——以身煉骨！

資源堂內，張若塵用積分兌換了幾樣看似毫不相干的東西：一塊拳頭大小、百年年份的“玄鐵精粹”，一株能夠滋養精神的“清神草”，以及數份專門用于淬煉身體的藥浴材料。

回到自己庭院的靜室中，他先是用魂力在房間四周布下了一個簡單的隔絕法陣，防止氣息外泄。這是他前世修煉帶來的謹慎。

準備就緒后，他盤膝而坐，將“玄鐵精粹”置于掌心。

“《玉身寶錄》有云，煉骨之始，當擇一小骨，以為試驗。就從這右手的食指指骨開始吧。”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開始按照玉簡上記載的古法，運轉起體內那十五級的魂力。

他的魂力并未外放，而是在體內以一種奇特的軌跡高速運轉，最終匯聚于掌心。那塊堅硬的玄鐵精粹，在他的魂力包裹下，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融化，化作一滴滴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液體！

這正是道家煉器的手段——以身為爐，魂力為火！

緊接著，他引動精神力，將“清神草”的藥力融入黑色液體之中，用以中和玄鐵的剛猛之氣。

最艱難的一步到來了。

他引導著這滴蘊含著金石之力的液體，順著經脈，一寸寸地流向自己的右手指骨。

“唔！”

當液體接觸到指骨的瞬間，一股要將骨頭碾碎重鑄的劇痛傳來，讓張若塵的額頭瞬間滲出了冷汗。這遠比吸收魂環的痛苦要劇烈百倍！

還好他兩世為人，心志早已堅如磐石。他死死守住心神，忍受著這非人的痛苦，以自己那遠超常人的精神力，精妙地操控著能量，一遍又一遍地洗練、鍛造著自己的指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滴玄鐵精粹的能量被完全吸收后，張若塵渾身已被汗水浸透。那雙緊閉的眼眸，驟然睜開，其中爆射出一道璀璨的精光！

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握了握拳。

他的右手食指，從外表看沒有任何變化，但在他的“內視”之下，那節小小的指骨，已經完全不同了。好似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玄鐵色，骨骼的密度和強度都提升了數倍不止，更重要的是，在骨骼的表面，一道微小、卻玄奧無比的銀色“道紋”，已然銘刻其上！

他心念一動，將一絲魂力注入指尖。

“嗤！”

沒有召喚武魂，他的指尖竟憑空彈出了一道寸許長的、鋒銳無匹的劍氣，在靜室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道骨初成，神通自現！

這道劍氣，便是這第一塊“道骨”賦予他的“神通”，其威力雖小，卻勝在消耗極低，出其不意。

“成功了……”張若塵看著自己的手指，眼中充滿了激動與喜悅，“魂骨之路，已然洞開！胡列娜……三個月后，或許你會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條屬于他自己的通天仙途，在這一刻，才算真正意義上，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