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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正義

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龍嘯云豪爽的大笑也戛然而止,仿佛一只被捏住嗓子的公鴨。

過了半晌,龍嘯云才茫然道:“你說什么?”

聞錚的臉上掛著冷淡的微笑,緩緩道:“我是要殺你兒子的。”

頓了一下,聞錚又道:“不過有小李探花求情,今日你只用親手廢了龍小云的武功,我便饒他一命。”

“什么!龍四爺豪義無雙,龍公子也是天縱奇才,怎能廢了武功?”

“憑你們是誰,在場的誰不是英雄好漢?絕不會任你們將龍大俠一家欺負了去。”

一片嘩然中,龍嘯云揮手喝止了諸位豪杰的義憤之言。

“尋歡,這是怎么回事?”

李尋歡苦笑一聲,“大哥,小云他……做了錯事。”

龍嘯云臉色一黑,驚怒道:“果真?那孽子在哪?我要親自審他!”

“爹爹救我!”

一道稚嫩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只見馬車里鉆出一個鐵塔般的漢子來,他手里正拎著一個容狀凄慘的孩子。

龍嘯云怒喝,“孽畜!你做了什么錯事,還不招來,諸位英雄都是公正之輩,絕不會任你胡鬧。”

般般聽了這話,立刻道:“好呀,你兒子想殺人被我們捉住了,你快把他殺了吧。”

龍小云聽了他爹的話,卻眼神一閃,便抬起自己青紫的臉蛋,嚎啕大哭起來。

諸位豪杰只見這孩子哭的傷心委屈,又想起他之前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只覺可憐。

“龍公子可是不小心犯了什么事,惹到了陸大俠聞大俠的頭上了?”

“小小年紀(jì),犯了錯也是常事,想必龍公子已經(jīng)知道悔過了,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陸小鳳皺起眉頭,這一喝一哭之間,龍小云殺人的事就已經(jīng)成了孩子的胡鬧了。

他忍不住諷道:“若你被龍公子殺了,想必他悔過一番,你就饒恕他啦。”

說話的是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他臉上一青。

“陸大俠說笑了,人死了還怎么饒恕呢?”

陸小鳳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說:“的確不能了。”

沒有誰能替死人原諒他,陸小鳳的意思眾人都明白了。

龍嘯云又開口了,他沉聲問龍小云,“孽障,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龍小云低頭垂淚,哽咽道:“我和伯伯去找梅二先生給秦家哥哥治病,可他非要不來,我心里著急,就想出手逼他前來。”

“沒想到竟惹了聞大俠,是小子有眼無珠,要打要殺請隨聞大俠的便,小子絕無怨言。”

說著,龍小云跪在聞錚的腳下,砰的幾聲,連磕了好幾個頭。

這番話,這番姿態(tài),實在是真摯動人,許多人都流露出不忍之色。

可龍嘯云卻絲毫沒有被這幅姿態(tài)打動,他不再追問,不去問他要對誰出手,也不問他用了什么招式,而是一掌打在龍小云的臉上。

任誰也看得出來,龍大俠絕不會饒恕他的兒子了。

秦孝儀長嘆一口氣,“都是為了我,他才會犯錯,你何不饒他一回?”

龍嘯云苦笑一聲,慘然道:“全是我管教不當(dāng),別說是廢了他的武功,就是聞大俠一劍把這孽障殺了,我也是不會多說一句話的。秦大哥,你不要為這孽障遮掩啦。”

秦孝儀一向威嚴,此時卻眼中含淚,“龍大俠啊龍大俠,你公正無私,卻苦了你的孩子。”

龍嘯云沒有求一句情,也沒有尋一點私,所有人看向他的眼中都帶上了欽佩和敬仰。

聞錚沉默了很久,他饒有興味的看著這出大戲,等大俠們表演完了方才開口。

“很好,你現(xiàn)在就可以出手了。”

龍嘯云看向李尋歡,李尋歡臉色蒼白,苦澀道:“大哥,動手吧。”

“爹爹,不!”

“住嘴!”

龍嘯云怒喝一聲,而后慘然一笑。

“教子不當(dāng),乃是我與夫人的過錯,她雖說是婦道人家,但也不能逃脫責(zé)任,請諸位稍等片刻。”

聞錚了然,“動手時,你要林夫人在場?”

李尋歡顫抖了一下,“大哥!詩音她……”

龍嘯云搖了搖頭,“別說了,詩音她受得住,這是我們夫妻應(yīng)得的,我這就派人告知她。”

突聽內(nèi)堂一人道:“快掀簾子,夫人來了。”

一條淺紫色的人影,緩緩走來。

悲莫悲兮生別離,這道影子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李尋歡的夢中,遙遠到不可企及。

現(xiàn)在,李尋歡終于又見到林詩音了。

可他寧可這是夢,李尋歡只有微笑,他已經(jīng)習(xí)慣用微笑面對痛苦。

“大嫂,你好。”

林詩音卻好像沒有看到他,她的臉色冷漠極了。

李尋歡直直地站在那里,如一道慘白的影子。

陸小鳳,鐵傳甲,聞錚都面露不忍,林詩音一定不想再見他了。

可般般卻知道,林詩音雖然沒有用眼睛看李尋歡,可她的心,她的神,她的魂全都牽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般般一貫是很冷漠,很快樂的,可這時她卻嘆了口氣。

一切的心念流轉(zhuǎn)只在一瞬間,龍嘯云開口了,“詩音,尋歡回來了,他說小云做錯了事。”

那道幽魂一樣的紫影終于回到了人間,她說:“小云做錯了什么事?”

龍嘯云嘆氣道:“莫問了,有尋歡在,小云才留了一命,可也得廢掉他的武功,叫他再不能害人。”

林詩音已經(jīng)緊緊將龍小云護在身后,“他究竟做錯了什么!”

李尋歡僵硬道:“他要殺了我,綁了梅二先生給秦公子治病。”

林詩音咬著唇,瞪著他:“殺你?”

李尋歡茫然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就要廢了他!他的武功哪里能傷得了你?你可知,這孩子是我唯一的幸福,就連這一點幸福你也要奪走嗎?”

“不……”

“詩音,你怎么如此無理取鬧!這怎么能怪尋歡?是他自己做錯了事。”

眾人紛紛搖頭,這場面太可憐,實在叫人心碎。

“這里大俠滿堂,不過一群野狗。什么義薄云天的龍四爺,真是裝模作樣,叫人作嘔。”

這聲音清脆可愛,可說的話卻甚是無禮野蠻。

“至于你們母子,則是一個狠毒,一個糊涂,正可謂蛇蟲鼠蟻是一窩啊。”

只見一個黑衣少女面上譏笑,邁步走向林詩音,和她懷中的龍小云。

林詩音低頭對龍小云露出一抹笑。

龍小云本在母親懷里流淚,見了她忽然顫抖不止,怨毒而恐懼地大叫。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林詩音忙把龍小云摟在懷中,安撫道:“不怕,娘親拼了命也絕不讓別人傷你。”

般般笑了,她像是拂開一粒灰塵般,把林詩音拂開,從她的懷中將孩子搶走。

“娘親,救我!”

林詩音又要來搶,般般隨手給她推開,運起內(nèi)力給了龍小云一個巴掌。

冷笑道:“你要殺了我?”

龍小云崩潰大哭,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忽的,一個面容威嚴男人闖了進來,正義堂堂地對著般般喝道。

“哪里來的野丫頭,竟然如此惡毒!我便替你爹娘來管教管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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