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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送戰書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李自成帳前已是人喊馬嘶。

各營精銳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迅速集結,在開闊地上排出森嚴的陣勢。旌旗獵獵,刀槍如林,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

李自成身披亮黃鎧甲,騎著他的烏駁馬,來到陣前的高臺。

他目光掃過臺下黑壓壓的將士,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將士們,前面就是北京城!咱們從陜西打到河南,從河南打到山西,死了多少兄弟?流了多少血?為的是啥?不就是為了今天,為了掀翻那朱家的龍椅,讓咱們窮苦人當家做主嗎?”

臺下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萬歲!萬歲!”

李自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用力揮了揮手,壓住聲浪:“今日決戰,只許進,不許退!拿下北京城,金銀財寶,高官厚祿,都是你們的!我李自成在此立誓,絕不讓兄弟們白白流血!”

“殺!殺!殺!”

將士們的吼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謀士宋獻策上前一步,對李自成拱手道:“啟稟闖王,古人云,兵者,禮也,如今我大軍壓境,于情于理,都該先給那崇禎送上一封戰書,彰我義軍堂堂正正之師,也讓他明白天數已盡,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這是臣連夜起草的討伐檄文,請闖王過目!”

李自成拿過來看了看,點頭道:“嗯,這份檄文寫的不錯,是該給崇禎送過去,讓他死個明白!”

話音未落,張鼐早已按捺不住,大步跨出隊列,大聲請命:“爹,這差事交給孩兒吧!孩兒保證把戰書狠狠摔在崇禎老兒的臉上!”

李自成看著張鼐,眼中帶著贊許的笑意,牛金星卻站了出來,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容,說道:“張將軍忠勇可嘉,銳氣逼人,實乃我軍猛將,卻不適合接這份差事。”

張鼐滿臉不服道:“不就是送一封戰書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牛金星卻緩緩搖頭,說道:“此人既需要勇武過人,又要占住大義名分,能言善辯,引經據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方能壓住對方那些文臣的刁難,不致弱了我軍聲勢。”

宋獻策似乎早有準備,隨即補充道:“張將軍沖鋒陷陣所向披靡,但若論這文辭應對,怕是稍欠火候。”

張鼐裝作不甘心地哼了一聲,退后一步,沒再堅持,但眼神卻瞟向牛金星,帶著心照不宣的急切。

李自成環顧左右文官:“這送戰書,確實需要一個文武雙全之人,諸位誰愿意走一遭?”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軍師李巖身上。

整個大營,論學問口才,無人能出其右。

而文人當中,又屬他最能打。

李巖感受到眾人的注視,神色平靜地出列,對著李自成拱手,聲音清朗而沉穩:“戰書關乎我軍聲威,臣愿往!”

李自成看著李巖,眼中滿是信任:“好!軍師智勇雙全,此事非你莫屬!務必讓那崇禎知道,我大順替天行道,勢不可擋!”

“請闖王放心,臣定不辱命。”

李巖緩緩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李自上前將李巖攙扶起來,然后拍了拍那匹雄健的烏駁馬,沉聲道:“此馬隨我征戰多年,今日借與軍師,盼你速去速回!”

李巖受寵若驚,拱手道:“闖王以愛馬相贈,臣……感激涕零!此去定不負重托,必使崇禎知曉天威!”

“好!”

李自成用力點頭,攙扶李巖上馬。

只見那烏駁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隨即撒開四蹄,如一道黑色閃電般沖出大營,兩名精銳親兵緊隨其后,卷起一路煙塵。

張鼐站在隊列中,盯著李巖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李自成目送李巖離開,隨即收斂心神,轉身面向諸將,聲如洪鐘:“眾將聽令,集結各營人馬,隨我出戰!”

一道道軍令快速下達,各營將領領命后迅速返回本部,整個大順軍營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開始隆隆運轉。

李巖策馬疾馳,很快抵達北京城西直門下。

城樓上刀槍林立,戒備森嚴,早早就發現了情況,警備起來。

“城下何人?速速止步!”

城樓上一聲斷喝傳來,伴隨著弓弦拉緊的咯吱聲。

李巖勒住馬,輕輕抬起手,身后一名親兵上前,大聲道:“大順使臣李巖,奉闖王之命,特來向大明崇禎皇帝遞交戰書!”

城樓上一陣騷動,不多時,守將探出頭來,厲聲道:“賊使休得猖狂!戰書何在?”

李巖從懷中取出那份用黃緞包裹的戰書,高高舉起:“戰書在此,爾等速速通報!”

守將盯著那黃緞包裹,猶豫片刻,對身邊士卒喝道:“速去稟報!快!”

一名小校立刻飛奔下城,策馬朝著紫禁城奔去。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空氣仿佛凝固。

城上無數箭矢對準著城下的三人。

李巖端坐馬上,神色沉靜如水。

終于,聽到絞盤的聲音,緊接著,吊橋緩緩落下。

“陛下有旨,請大順使者進城!”

李巖見狀,不由得有些疑惑,勒緊韁繩。

身后的親兵小聲道:“軍師小心,恐有詐!”

城頭上再次有聲音傳來:“還以為是個漢子,沒想到如此膽怯,竟也敢來送戰書,真是笑話!”

李巖頓時咬緊牙關:“進城!”

說完松開手中韁繩,腳尖輕輕踢了踢馬腹。

烏駁馬仰起脖子嘶鳴一聲,四蹄飛奔,疾馳進城。

一行三人進城后,在明軍的指引下穿街過巷,徑直來到午門。

李巖疑惑,心中暗道,崇禎要在宮里召見自己?

按理說不應該啊,此人生性多疑,怎可能大大方方讓自己進宮?

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但又說不出來……

烏駁馬通人性,看到街邊有百姓,便放慢速度。

兩名親兵追上來,其中一人說道:“軍師,崇禎定埋伏了人馬,等著你呢!”

李巖腦袋里想不通,重重嘆了口氣,說道:“他若真想殺我,還需要埋伏嗎?”

“那……就這么進去?”

“來都來了,若不敢進,反而顯得我大順軍怕了他!”

李巖打定主意,催馬上前。

“站住!”

這時候,午門口的禁衛突然攔住去路。

李巖勒住韁繩,身后兩名親兵則直接抽出刀來,大聲道:“我家軍師來送戰書的,你們皇帝老子都答應了,你們憑什么攔路?”

這些禁衛面色陰沉,當前一人說道:“人可以進,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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