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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北風磨刃,兇兵煉心

天色未明,蕭墨軒已經站在了營地中央的空地上。

他換上了一身合身的黑色勁裝,傷口經過軍中醫官的處理,用白布緊緊地包扎著,行動間依舊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站得筆直,如同一桿標槍,任由風雪撲面,紋絲不動。

營帳的門簾陸陸續續被掀開,一個個身影睡眼惺忪,哈欠連天地走了出來。

他們看到場中那個挺立的身影,臉上的慵懶和桀驁收斂了幾分,但更多的,是看戲般的玩味和審視。

昨日那雷霆萬鈞的一擊,確實鎮住了他們,但要讓這群亡命徒心悅誠服,還遠遠不夠。

他們就像一群被打疼了的野狼,暫時蜷縮起了爪牙,卻在暗中觀察著新狼王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尋找破綻,再次發起挑戰。

遠處,茅廁的方向,傳來山君清理污穢時發出的叮當聲響,混合著他不甘的咒罵。

那聲音,像是無形的鞭子,時刻提醒著眾人,眼前這個少年,不好惹。

影六靠在一座營帳的柱子上,抱著雙臂,精瘦的身軀像是一張拉滿的弓。

他沒有看蕭墨軒,目光落在遠處的天際線上,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位新任百夫長的身上。

蕭墨軒沒有理會那些復雜的目光。

他等到所有人都稀稀拉拉地站到了空地上,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在風雪中異常清晰。

“卯時已到,出操”

此言一出,人群中響起一片壓抑的低笑和竊竊私語。

“出操?我沒聽錯吧?老子在新兵營都沒這么勤快過”

“敢死營,敢死營,不就是等著去死嗎?還操練個屁!”

“這白臉小子,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沒有人動。

他們就這么歪歪扭扭地站著,有的掏著耳朵,有的剔著指甲,用一種無聲的方式,表達著他們的抗議和蔑視。

蕭墨軒的眼神沒有半分波動。

他緩緩掃過眾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影六的身上。

“影六”

影六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嗯?”

“他們不動,你也不動?”蕭墨軒問。

影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蕭百夫長,我只是個戴罪之身,人微言輕”

“弟兄們歇慣了,你得給他們個理由,一個能讓他們在這鬼天氣里,把骨頭從被窩里拔出來的理由”

他說得客氣,但言語中的機鋒,卻是在將蕭墨軒的軍。

“好”

蕭墨軒吐出一個字。

他沒有發怒,也沒有搬出軍法,而是轉身,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拿起了一張半人高的硬弓,和一壺箭。

“一百步”

他走到空地的一端,用腳在雪地上畫了一條線。

然后,他看向百步之外,一根孤零零立在那里的旗桿。

旗桿頂端,在風雪中劇烈搖晃,想要命中,難如登天。

“弟兄們,咱們玩個游戲”蕭墨軒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笑意

“你們這百十號人,一人一箭”

“只要有一人能射中旗桿的桿身,就算你們贏”

“你們贏了,從今往后,出不出操,操練什么,都由你們自己說了算”

“而且,我私人掏腰包,請全營弟兄,喝三天三夜的烈酒,吃三天三夜的烤羊!”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片嘩然。

酒!肉!

在這苦寒的北疆,這兩個字,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熱血上涌。

更重要的是,不用出操的自由!

“那要是……我們輸了呢?”一個膽大的人問道。

蕭墨軒笑了。

“你們輸了,條件很簡單”

“從今往后,我的話,就是軍令”

“我讓你們往東,你們不能往西”

“我讓你們抓狗,你們不能攆雞”

“我說的話,你們不僅要聽,還要做到,做不好,軍法處置!”

他看著那群已經躍躍欲試的亡命徒,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作為賭注。如果你們輸了,那么未來一個月,整個敢死營的茅廁,歸你們所有人輪流打掃”

“我想,你們也不想讓山君一個人太寂寞,對吧?”

人群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了遠處那個正在與糞桶作斗爭的龐大身影。

一股惡寒,從所有人心底升起。

這個賭局,太有誘惑力了。

贏了,酒肉自由享,輸了……也不過是聽他號令,外加一個月的茅廁清理權。

他們百十號人,都是玩慣了弓馬的軍中悍卒,一百步的距離,雖然旗桿搖晃,但上百支箭射過去,蒙也能蒙中一兩支吧?

“干了!”

“百夫長說話算話?”

“老子先來!”

原本死氣沉沉的隊伍,瞬間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炸開了鍋。

影六看著這一幕,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看著那個少年百夫長,第一次覺得,這個人,或許真的和前幾任不一樣。

他不靠官威,不靠收買,而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激起了這群亡命徒骨子里的賭性和貪婪。

“百夫長,你還沒說,如果你也射不中,又當如何?”影六的聲音,突然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蕭墨軒身上。

是啊,光說他們了,他自己呢?

蕭墨軒回過頭,看著影六,平靜地說道:“如果我也射不中,我不僅同樣遵守賭約,并且,這個百夫長的位置,我拱手讓給你,如何?”

影六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蕭墨軒一眼,緩緩點頭,退到了一旁。

賭局,開始。

“咻!”“咻!”“咻!”

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百十名亡命徒輪番上陣,一支支羽箭呼嘯著射向那百步之外的旗桿。

然而,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風雪太大,旗桿搖晃的幅度毫無規律可言。

他們的箭,有的偏了十萬八千里,有的射中了旗桿旁邊的空地,激起一捧雪花。更多的人,連箭靶都找不到北。

偶有幾支箭僥幸靠近了旗桿,也被狂風吹偏,擦著桿身飛了過去。

百十支箭,轉眼射完。

旗桿,依舊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毫發無損。

人群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喧囂,一個個垂頭喪氣,罵罵咧咧。

“他娘的,這鬼天氣!”

“邪了門了!”

輪到蕭墨軒了。

他緩緩走到那條線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只見他從箭壺中,一次性抽出了三支箭。

“三箭?”

“他想干什么?”

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蕭墨軒沒有解釋。

他將三支箭同時搭在弓弦之上,左手持弓,右臂后拉,動作緩慢而穩定,像是在積蓄著全身的力量。

他的肩傷還在隱隱作痛,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要撕裂開來。

汗水,從他的額角滲出,很快便在眉梢凝結成霜。

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旗桿,沒有了風雪,沒有了周圍的人群。

只剩下無名那一次次簡單卻蘊含至理的揮劍身影。

心,眼,手,三點一線。

摒除一切雜念。

“嗡!”

弓弦震顫,發出一聲如同龍吟般的嗡鳴。

三支羽箭,呈“品”字形,脫弦而出,旋轉著,呼嘯著,仿佛三道撕裂風雪的電光,直撲那百步之外的目標!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奇跡,在他們眼前上演。

第一支箭,在狂風中,被吹得向上偏離。

第二支箭,緊隨其后,箭頭精準地撞上了第一支箭的箭尾!

“砰!”

一聲悶響,第一支箭在空中猛地加速下沉,修正了軌跡!

緊接著,第三支箭,如同一道追魂的魅影,后發先至,再一次撞在了前面箭矢的尾部!

“砰!”

箭矢在空中,完成了不可思議的二次變軌!

它撕裂風雪,無視了狂風的阻礙,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姿態,狠狠地、精準地,釘在了那劇烈搖晃的旗桿正中央!

“哚!”

箭矢入木,發出沉悶的聲響。

整支箭,沒入旗桿近半,只余下箭羽,在風雪中劇烈地顫動,發出“嗡嗡”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整個敢死營,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那根旗桿上兀自顫抖的羽箭,又看了看那個持弓而立、臉色蒼白的少年。

這……這是什么箭術?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三箭連環,風中定環……這……這不是箭術,這是妖法!”一名老兵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震撼與敬畏。

影六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著蕭墨軒,臉上的震驚,再也無法掩飾。

他終于明白,這個少年憑什么敢夸下那樣的海口。

他不是在賭,他是有著絕對的自信!

蕭墨軒放下弓,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肩頭的傷口,因為剛才的極限發力,已然崩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衫。

他忍著劇痛,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一張張寫滿了震驚和呆滯的臉。

“我贏了”

他淡淡地說道。

“從現在起,誰,還有意見?”

沒有人回答。

回答他的,是“撲通”“撲通”的下跪聲。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頭,轉眼之間,除了影六,敢死營的所有人,都單膝跪地,低下了他們那顆高傲的頭顱。

“我等……參見百夫長!”

“愿聽百夫長號令!”

聲音整齊劃一,發自肺腑,在風雪中回蕩。

這一刻,他們看向蕭墨軒的眼神,徹底變了。

強者,值得追隨!

影六沒有跪。

他緩緩走到蕭墨軒面前,看著他蒼白的臉和滲血的傷口,沉默了片刻。

“你的箭術,我從未見過”他沉聲說道。

“不過是些小把戲”蕭墨軒淡淡回應。

影六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不是小把戲。

他深深地看了蕭墨軒一眼,然后,對著他,鄭重地抱了抱拳。

“我影六,說話算話”

“從今往后,這條命,是你的了”

沒有多余的廢話,這一拳,已經代表了他的臣服。

蕭墨軒心中一松,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支桀驁不馴的敢死營,才真正地,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夜。

蕭墨軒處理好傷口,獨自一人來到那處廢棄的馬棚。

無名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

“你的傷,不該用弓”無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不得已而為之”蕭墨-軒回答。

“你今天用的,不是箭,是劍意”無名看著他

“將劍的專注與決絕,融入到了箭中,做的不錯”

得到他一句夸獎,比殺了山君還難。

“你掌控了他們,但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無名緩緩道

“一群只知殺戮的兇獸,不是兵”

“你要做的,是為這群兇獸,注入魂”

“魂?”蕭墨軒不解。

“是信念,是軍魂”無名說道

“讓他們知道,為何而戰”

“讓他們從一群只為自己活命的亡命徒,變成一支無堅不摧的利刃”

“你要教他們的,不僅僅是如何殺人,更是……如何赴死”

就在此時,一名親衛,匆匆來到了敢死營的營地之外。

“王爺軍令!”

那親衛高聲喊道:“百夫長蕭墨軒何在?”

蕭墨軒從馬棚中走出,影六也迎了上去。

那親衛看到蕭墨軒,將一卷羊皮軍令遞上:“蕭百夫長,王爺有令,命你部即刻整裝,前往三十里外的黑石隘,清剿盤踞在那里的一伙馬匪!”

影六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黑石隘的馬匪,他有所耳聞,兇悍異常,連正規軍都曾吃過他們的虧。

王爺竟然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剛剛整合的敢死營?

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蕭墨軒接過軍令,展開一看,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冷峻的弧度。

“傳令下去。”

他對影六說道。

“全營整裝,一刻鐘后,出發”

“百夫長,這……”影六有些猶豫。

“怎么?”蕭墨軒看著他

“茅廁,你也不想刷吧?”

影六一愣,隨即苦笑,他看著蕭墨軒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知道自己多慮了。

“屬下……遵命!”

他轉身,對著營中大喝一聲。

“都他娘的起來!來活了!”

“操練家伙,準備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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