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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記憶迷宮

瑤池的青鳥在璇璣府上空盤旋了幾圈,最終將金柬投在陸浮生腳下。他彎腰拾起,信箋上的蟠桃紋章滲出絲絲的寒意。

“西王母邀請我去賞桃?”陸浮生挑眉輕笑,“怕是要我命吧。”

青鳥不語,只是用喙點了點他腰間的酒葫蘆。

陸浮生會意,拔開塞子任它啄飲。當鳥喙第三次觸碰葫蘆底部時,暗格中的星核鑰匙突然發燙。

“果然是沖這個來的。”陸浮生眸色一暗。

他佯裝醉態撫摸鳥羽,實則發動目神·玄英窺探青鳥神識。結果發現這青鳥記憶中根本沒有西王母,只有一片燃燒的星穹和無數墜落的“玄明”匾額。

就在這時,青鳥突然慘叫,羽毛根根豎起。

陸浮生急忙撤去神通,卻見它已化作一團青火。火焰中浮現幾行小字:“鑰匙不在謫仙臺,在持匙人的心里,慎用夢蝶手。”

火焰熄滅后,地上只余一灘灰燼,灰堆中藏著半枚玉簡。陸浮生剛觸碰到玉簡,璇璣府的晨鐘突然敲響,竟比平時整整早了三個時辰。

“幻術?”陸浮生猛地回頭,發現整條長廊正在扭曲,青石地磚翻涌如浪,廊柱化作一條條巨龍向他撲來。

不對,不是幻術,是記憶反噬!

陸浮生單膝跪地,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過度使用夢蝶手的代價終于顯現,那些被他修改過的記憶正在反客為主。

“守住靈臺。”他咬牙結印,試圖穩住心神。但為時已晚,周圍的景象已經徹底改變。

玄明恭華天的星穹正在崩塌。

陸浮生站在白玉回廊上,看著無數星辰拖著青灰色的尾焰墜落。遠處,胸口繡著“玄明”二字的星官們排成長隊,一個接一個跳入歸墟漩渦。

這是三百年前的記憶,他竟然回到了玄明恭華天崩塌的現場。

“快走!”有人拽住他的手腕。

陸浮生轉頭看去,看見是一個渾身是血的星官。對方的臉模糊不清,但聲音異常清晰:“第七次了,這次必須成功。”

“什么第七次?”陸浮生問道,發出的卻是幼童的聲音。他這才驚覺自己變成了孩童的模樣。

星官不答,只是拽著他沖向星穹缺口。途中經過一座燃燒的宮殿,殿門匾額上“玄明恭華”正在烈焰中扭曲變形。陸浮生突然想起天河禁庫里那本《玄明天志》,它應該就藏在這座殿中。

“記住,三十八重天后,”星官突然將他推出缺口,同時往他口中塞入某物,“帶著鑰匙活下去。”

陸浮生墜向云海,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星官轉身迎向追兵,背影酷似嚴無赦。

劇痛將他拉回現實。陸浮生發現自己蜷縮在璇璣府的回廊角落,手中緊攥著青鳥留下的半枚玉簡。玉簡破裂的邊緣已刺入掌心,金色血液順著手腕滴落。

“原來如此。”他顫抖著抹去額前的冷汗,“胃神·太倉就是這么來的。”

口中似乎還殘留著星核的苦澀。當年那個星官塞進他嘴里的,分明是半枚奇特的星核碎片,這碎片不僅給了他吞噬萬物的能力,更成為連接三十八重天的鑰匙。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陸浮生迅速藏起玉簡,換上一貫玩世不恭的表情。

“陸巡使好雅興。”嚴無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在回廊里數螞蟻?”

陸浮生晃了晃酒葫蘆:“在等嚴大人請喝酒。”

老仙官瞇起眼睛:“你的臉色很差。”

“昨夜在雷部喝多了。”陸浮生順勢起身,突然壓低聲音,“嚴大人可認得這個?”

說著亮出掌心的圖案,這是他按照記憶中那個星官袖口的紋章繪制的。

嚴無赦的瞳孔驟然收縮,雖然轉瞬即逝,但陸浮生確信自己戳中了他的要害。

“玄明監天司的標記。”老仙官語氣平淡,“隨三十八重天一起湮滅了。”

“是嗎?”陸浮生突然貼近,“那為何我在天河禁庫看到有人穿著監天司的靴子?”

嚴無赦聞言,似是愣了一下。沉默了一陣,終于開口道:“天庭正在掩蓋量劫預兆,玄明恭華天的崩塌不是終點,而是新一輪的開始。”

“輪回?”

“是湮滅。”嚴無赦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疲憊,“這一次比前一次更徹底。商字至少保住了三十七重天,這次......”

話音未落,璇璣府突然地動山搖。一道青光自謫仙臺方向沖天而起,將云海染成詭異的青灰色。

“糟了!”嚴無赦臉色大變,“有人激活了混元無極陣。”

陸浮生后頸的星紋突然灼痛,恍惚間,他看見謫仙臺上浮現巨大的陣圖,而陣眼處跪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花滿樓。

“花兄!”

“不是他。”嚴無赦按住陸浮生的肩膀,“是司命府的替形術,大司命用他做陣引。”

陸浮生甩開老仙官,足神·天柱全力發動,瞬間消失在原地。身后傳來嚴無赦的喊聲:“別用夢蝶手,陣中有記憶陷阱。”

但已經遲了,陸浮生踏著周天星位沖向謫仙臺,腦中全是花滿樓最后推他上星槎的畫面。若今日好友因他而遭劫,這三百年的輪回又有何意義?

謫仙臺已經面目全非,原本的漢白玉地面被青灰色紋路覆蓋,謫仙紋路如活物般蠕動,正從跪在中央的花滿樓七竅中抽取金色流光。

“花兄!”陸浮生剛要上前,卻突然僵住了。

只見花滿樓的背影正在發生變化,白衣漸漸染血,黑發轉成灰色,最終變成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個在記憶中將他推出玄明恭華天的星官。

“你終于來了。”星官轉過頭,臉上沒有五官,只有旋轉的星云,“第七把鑰匙。”

陸浮生如墜冰窟,這不是花滿樓,甚至不是真人,而是混元無極陣根據他的記憶創造的幻象。

“你們修的是仙。”星官的聲音突然變成陸浮生自己的,“我修的是逍遙。”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陸浮生踉蹌后退,那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聲音,來自更早的輪回。

陣法突然加速運轉,星官的身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數記憶碎片:童年的自己在星穹下奔逃、少年時偷學禁術被罰、三百年來在天庭裝瘋賣傻,每個片段里,都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觀察他。

“觀測者?”陸浮生喃喃自語。這就是三十八重天之外的秘密?

劇痛打斷了他的思緒。星紋已經蔓延至全身,皮膚下展現出完整的星圖。陣法的青光與星圖共鳴,竟在陸浮生面前拼湊出一段被刻意抹去的記憶:

角木蛟跪在倒懸的玉山前,將七枚星核碎片分別交給七個身影。前六個都模糊不清,唯有第七個清晰可辨,正是陸浮生自己。

“七次輪回,七把鑰匙,”角木蛟的聲音在記憶中回蕩,“這次一定要打破循環。”

記憶突然扭曲,陸浮生看見自己站在崩塌的星穹下,手中的星核鑰匙化作長劍,刺穿了某個巨大的存在。

“陸浮生!”一道真實的呼喊聲將他拉回現實。

花滿樓不知何時掙脫了陣法束縛,正踉蹌著向他奔來。雖然白衣染血,但眼神清明。

“這是陷阱,”花滿樓抓住陸浮生的手,“大司命要的不是我,而是你記憶中的......”

話未說完,突然一道金光貫穿花滿樓的胸膛,陸浮生眼睜睜地看著好友在自己的懷中倒下,司命府的玉令正插在他的心口。

“終于現身了,玄明余孽。”大司命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交出鑰匙,饒你不死。”

陸浮生輕輕放下花滿樓,突然笑了。這笑容讓暗處的大司命都為之一顫。

“你們要鑰匙?”陸浮生活動脖頸,全身星紋大亮,“它一直都在這里。”

他雙手幻化夢蝶手印,卻不是對敵,而是對著自己。

“陸浮生!”嚴無赦的驚呼被陣法的轟鳴聲淹沒,“你會抹去自己的存在的。”

“正合我意。”陸浮生大笑,“來試試看,沒有鑰匙的鎖,怎么開?”

夢蝶手印完成的剎那,整座謫仙臺劇烈震動,陸浮生的身影開始模糊,記憶如沙般從他的七竅流出。

但詭異的是,那些記憶沙粒沒有消散,而是在空中組成全新的星軌,正是混元無極陣缺失的核心部分。

大司命終于現身,這名面色慈祥的白發老者臉上寫滿驚恐:“住手,你會釋放歸墟之眼的東西。”

“晚了,”陸浮生的聲音縹緲如煙,“你們不是要真相嗎?這就是。”

說著最后一道手印落下,記憶星軌與地面陣法完美契合,爆發出刺目強光。在光芒中,陸浮生看到了終極真相:三十八重天之外,懸浮著一只巨大的眼睛,而眼睛的瞳孔里,倒映著無數個輪回的玄明恭華天。

當光芒散去時,謫仙臺已經恢復了平靜。

陸浮生獨自跪在中央,懷中抱著花滿樓的尸體。大司命和陣法都消失無蹤,仿佛一切都是幻覺。唯有后頸的鑰匙形狀星紋徹底成型。

嚴無赦踉蹌著走上臺階,老臉慘白:“你、你看到了什么?”

陸浮生輕輕合上花滿樓的眼睛:“看來我們不過是井底之蛙。”

他抱著好友的尸體,步履蹣跚地走下謫仙臺。在最后一階,嚴無赦攔住他:“天尊有令,命你即刻前往瑤池。”

“告訴天尊,”陸浮生頭也不回,“我要先葬了花滿樓。”

老仙官沉默片刻,突然掏出一物:“帶上這個。”

那是半塊蟠桃,果肉已經木質化,但核桃上的“鑰匙”二字清晰可見。

“西王母給你的?”陸浮生冷笑道。

“不。”嚴無赦的眼神復雜難明,“是你三百年前自己埋下的。”

陸浮生接過核桃,童年的記憶再次閃回:玄明恭華天的星官往他嘴里塞的不僅是星核,還有這枚桃核。

“原來如此,”他將桃核貼近花滿樓心口的傷,“這就是‘鑰匙在持匙人心里’的真意。”

桃核發出微弱的金光,下一秒,花滿樓的睫毛顫了顫。

嚴無赦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竟敢用夢蝶手篡改生死?”

“不,”陸浮生看著好友恢復呼吸,“我只是把西王母的實驗成果提前用了。”

他抱起尚未蘇醒的花滿樓,走向云海深處的瑤池。背后,嚴無赦的呼喊隨風消散:“陸浮生,別相信任何記憶,包括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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