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

蘇研的尖叫聲在假山間回蕩。她顧不得禮儀，提著裙擺就往洞口沖，卻被康熙一把拽住手腕。

“別急。“康熙的聲音出奇地冷靜，手指卻掐得她生疼，“梁九功，調(diào)一隊火器營來。“

“皇上！那是四阿哥的聲音！“蘇研急得眼眶發(fā)紅，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他可能受傷了...“

康熙非但不松手，反而將她拽得更近：“朕比你更清楚這密道里有什么。“他聲音壓得極低，熱氣噴在她耳畔，“南懷仁留下的機(jī)關(guān)，貿(mào)然進(jìn)去就是送死。“

蘇研心頭一震。這密道竟真是南懷仁建的？那四阿哥怎么會...

“報——“一個侍衛(wèi)氣喘吁吁地跑來，“奴才聽見里面有打斗聲！還有...還有隆科多大人的聲音！“

“隆科多？“康熙眼中寒光一閃，“好啊，朕的九門提督，朕的好表弟...“他突然松開蘇研，從腰間拔出火銃，“愛妃在此等候。“

“不行！“蘇研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臣妾必須去！四阿哥他...“

“閉嘴！“康熙一聲厲喝，嚇得周圍侍衛(wèi)齊刷刷跪倒。他捏住蘇研下巴，聲音卻放柔了：“聽話，在這等著。若半個時辰后朕沒出來...“他解下隨身玉佩塞進(jìn)她手里，“去找裕親王。“

這話聽著像交代后事，蘇研心頭突突直跳。沒等她再開口，康熙已經(jīng)帶著一隊侍衛(wèi)鉆進(jìn)了洞口。火把的光亮很快被黑暗吞噬，只剩下洞口陰冷的風(fēng)呼呼作響。

“娘娘別急。“梁九功湊過來勸道，“皇上早年跟著南大人學(xué)過機(jī)關(guān)術(shù)，這密道...“

“梁總管。“蘇研突然打斷他，“這密道通向哪兒？“

梁九功眼神飄忽：“這個...老奴也不清楚...“

“是么？“蘇研冷笑，突然從發(fā)間拔下一根銀簪抵在他喉間，“那這簪子上的曼陀羅汁，總管想嘗嘗么？“

梁九功臉色刷白：“娘娘饒命！密道...密道通往外城護(hù)城河，但中途有岔路通往...“他咽了口唾沫，“通往佟國維大人的別院。“

蘇研腦中轟然作響。佟國維？那個與蒙古使團(tuán)密謀的佟國維？四阿哥和隆科多怎么會...

“娘娘！“阿瑾慌慌張張跑來，“奴婢在四阿哥房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那是一張潦草的紙條，上面寫著：“隆大人已查明佟家謀反證據(jù)，兒臣先行查探，額娘勿憂。“字跡確實是四阿哥的，但墨跡新鮮得可疑。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就在剛才，奴婢去給阿哥送換洗衣物...“

蘇研攥緊紙條，指甲幾乎要戳破紙面。不對，這太蹊蹺了。四阿哥就算再莽撞，也不會單槍匹馬去查謀反案。除非...

“梁總管。“她突然轉(zhuǎn)身，“皇上近日可曾提起過要試探什么人？“

梁九功一愣：“這個...三天前皇上倒是說過，要試試隆科多大人是否忠心...“

果然！蘇研心頭雪亮。這根本就是個局！康熙故意放出風(fēng)聲引蛇出洞，而四阿哥八成是察覺了什么，才冒險跟進(jìn)去。至于那聲慘叫...

“取我的藥箱來！“她厲聲吩咐阿瑾，“再備些紗布和止血藥！“

梁九功慌了：“娘娘要做什么？“

“救人！“蘇研已經(jīng)麻利地挽起袖子，“梁總管若真忠心，就去調(diào)太醫(yī)候著！“

沒等梁九功回應(yīng)，她搶過一盞宮燈就往洞口沖。陰冷潮濕的風(fēng)迎面撲來，帶著股霉味和隱約的血腥氣。密道比想象中寬敞，墻壁上每隔十步就嵌著一盞油燈，顯然是常有人走動。

“小四！皇上！“蘇研邊走邊喊，聲音在甬道里回蕩。轉(zhuǎn)過一個彎，前方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

“砰！“

一聲火銃響震得耳膜生疼。蘇研加快腳步，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石室里，康熙正持銃與三個黑衣人對峙，地上還躺著兩個呻吟的侍衛(wèi)。而在角落的鐵籠里，四阿哥滿臉是血地扒著欄桿！

“額娘別過來！“四阿哥嘶聲喊道，“有機(jī)關(guān)！“

話音未落，蘇研腳下一空，整塊地磚突然下陷！她本能地抓住邊緣，宮燈摔得粉碎。

“婉寧！“康熙回頭驚呼，卻被黑衣人纏住脫不開身。

蘇研咬牙攀著地磚縫隙，指尖已經(jīng)磨出血來。就在她力竭松手的瞬間，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手腕！

“抓緊！“隆科多灰頭土臉地從暗處鉆出來，另一只手還拖著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娘娘別怕，臣拉您上來！“

蘇研被拽上來時，裙擺已經(jīng)被暗格里的鐵刺劃得稀爛。她顧不上喘氣，急聲問：“怎么回事？那些人...“

“佟家的死士。“隆科多啐了一口血沫，“他們早發(fā)現(xiàn)這密道了，今日故意引四阿哥入彀...“

“那聲慘叫？“

“是臣。“隆科多苦笑，“臣一直暗中跟著四阿哥，見他要進(jìn)密道就...“他突然臉色一變，“小心！“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擦著蘇研鬢角釘在墻上。隆科多拔刀護(hù)在她身前：“娘娘快去救四阿哥！籠子有鎖...“

蘇研會意，貓著腰往鐵籠跑去。四阿哥見她靠近，急得直拍欄桿：“額娘別過來！地上有...“

“咔嗒“一聲輕響，蘇研腳下一沉。四阿哥面如死灰：“...陷阱。“

想象中的利刃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頭頂傳來的機(jī)括聲。蘇研抬頭一看，魂飛魄散——一塊釘板正緩緩下降！

“趴下！“康熙的暴喝聲傳來。蘇研本能地?fù)涞梗S即聽見“砰“的又一聲火銃響。釘板被擊中鏈條，歪斜著卡在半空。

“婉寧！小四！“康熙已經(jīng)解決掉黑衣人，正大步奔來，“沒事吧？“

“兒臣沒事！“四阿哥急忙道，“就是這鎖...“

康熙從懷中掏出一把奇特的鑰匙，三兩下打開鐵籠。四阿哥剛鉆出來就撲到蘇研跟前：“額娘傷著沒有？都怪兒臣莽撞...“

“閉嘴！“蘇研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誰讓你擅自行動的！要是...“

“是兒臣的錯。“四阿哥突然壓低聲音，“但兒臣發(fā)現(xiàn)個大秘密！“他偷偷指了指那個被隆科多制服的黑衣人，“那人身上有佟國維與蒙古王公的密信，說要...要在太皇太后梓宮移送時行刺皇阿瑪！“

蘇研倒吸一口涼氣。康熙卻似早有預(yù)料，冷笑道：“朕就知道。“他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這些雜碎，真當(dāng)朕是瞎子？“

隆科多單膝跪地：“臣有罪！本該早些稟報...“

“你做得對。“康熙扶起他，“若非你將計就計，朕還揪不出這些蛀蟲。“他轉(zhuǎn)向四阿哥，眼中竟有贊許，“小四也不錯，有膽識。“

四阿哥受寵若驚，剛要說話，卻聽石室深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眾人回頭，只見一面石墻緩緩移開，露出條幽深的甬道。

“果然還有密道。“康熙瞇起眼，“隆科多，你帶人守著這兒。小四，跟朕來。“

“皇上！“蘇研急忙攔住他，“太危險了...“

“無妨。“康熙竟笑了笑，“南懷仁說過，這密道盡頭藏著'未來之鑰'。“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研一眼，“愛妃不一起來么？“

蘇研心頭一跳。未來之鑰？難道南懷仁還留了其他現(xiàn)代物品？她剛要邁步，四阿哥卻拽住她衣袖：“額娘當(dāng)心，前面機(jī)關(guān)更多...“

“不怕。“康熙已經(jīng)舉著火把走在前頭，“有朕在。“

甬道越走越窄，墻壁上的油燈變成了奇怪的玻璃罩燈，光線卻異常明亮。蘇研越看越心驚——這分明是簡易的電燈！南懷仁連這個都造出來了？

“到了。“康熙停在一扇鐵門前，掏出那把奇特鑰匙。門開瞬間，蘇研差點驚叫出聲——

這哪是什么古代密室，分明是個簡陋的實驗室！墻上掛滿機(jī)械圖紙，桌上擺著各式儀器，最驚人的是中央那個巨大的金屬球體，表面布滿管線和儀表盤。

“這是...“

“南懷仁畢生心血。“康熙輕撫金屬球，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他說這叫'時空之鑰'，能窺見未來。“

蘇研渾身發(fā)冷。這玩意看起來像個拙劣的時間機(jī)器模型，但某些部件明顯超出了這個時代的技術(shù)水平！

四阿哥好奇地湊近：“皇阿瑪，這真能看見未來？“

“試試便知。“康熙突然抓住蘇研的手按在球體表面的銅板上，“南懷仁說，需要'同源之人'的血脈啟動。“

球體突然發(fā)出嗡鳴，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擺動。蘇研想抽手卻被牢牢按住，驚恐地看見球體中央漸漸浮現(xiàn)出模糊的畫面——

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分明是現(xiàn)代的北京城！

“果然...“康熙呼吸急促，“這就是三百年后的盛世？“

畫面突然一閃，變成烽火連天的戰(zhàn)場。八國聯(lián)軍的旗幟插在午門上，圓明園燃起沖天大火...

“不！“康熙暴怒，一拳砸在儀表盤上。畫面再次變化，這次是艘巨型戰(zhàn)艦駛?cè)爰~約港，艦首赫然飄揚(yáng)著大清的黃龍旗！

“這是...“四阿哥瞪大眼睛。

“朕的新大清。“康熙聲音顫抖，“南懷仁說的沒錯，未來可以改變...“他突然轉(zhuǎn)向蘇研，“愛妃，你夢見的未來，是哪一個？“

蘇研嗓子發(fā)干。這破機(jī)器顯示的到底是真實歷史，還是南懷仁編造的幻象？

“臣妾...夢見的是第三個。“她硬著頭皮回答，“大清戰(zhàn)艦遠(yuǎn)渡重洋...“

“好！“康熙大笑，“那朕就造它一百艘這樣的戰(zhàn)艦！“他愛惜地?fù)崦饘偾颍澳蠎讶逝R終說，這機(jī)器每用一次就少一分壽命...但值了！“

蘇研悄悄松了口氣，卻見四阿哥正盯著她看，眼中滿是疑惑。壞了，這孩子太聰明，怕是看出了什么...

“皇上。“她急忙轉(zhuǎn)移話題，“佟家的陰謀...“

“朕自有安排。“康熙神色轉(zhuǎn)冷，“三日后太皇太后梓宮移送，朕要讓他們自投羅網(wǎng)！“他攬住蘇研的肩，“愛妃今晚就宿在乾清宮，朕有要事相商。“

這話聽著平常，蘇研卻注意到康熙給隆科多使了個眼色。四阿哥也察覺異常，剛想說話就被隆科多攔住：“四阿哥，臣送您回宮歇息...“

走出密室時，蘇研回頭看了眼那個金屬球。奇怪的是，她分明看見儀表盤下藏著一個熟悉的標(biāo)志——九瓣蓮花，正是她穿越前所在研究所的徽記！

難道南懷仁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那他真的死了嗎？還是說...

“愛妃？“康熙在門外喚她。

蘇研壓下心頭驚駭，快步跟上。無論南懷仁是誰，眼下最要緊的是活著走出乾清宮。因為康熙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僅僅是探究，而是一種獵手看見獵物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