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水晶吊燈如水的暖光照射下，姜柔的小臉卻盡顯蒼白，唇色都淡了幾分。

可以確定的是，剛剛在樓下時遠沒有這么明顯。

這樣看的話，大概率是低血糖犯了，先給她找塊糖含著吧。

有了想法后，秦陽走過去拉開冰箱上層。

冷白光亮起。

秦陽第一眼就看到中間夾層那扎，已經拆開了的肥宅快樂水，被粗暴撕裂的塑料包裝像是在勾著他。

快樂水的糖分已經夠高了，還找什么糖啊？

這是老媽沈妍出發前在超市給他買的新品。

這一扎里面秦陽只喝了三瓶，只因剩下幾瓶的味道有些獵奇了。

藿香味，紅棗味，黃瓜味，芒果味，芥末味……

秦陽先將手伸向藿香味那瓶，握在手中那冰冷金屬的觸感，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不自覺收緊的手指又把這瓶塞了回去。

算了，這味道太殘忍了。

換這瓶紅棗味的應該能好點。

蹲在姜柔身旁擰開瓶蓋后，秦陽低頭打量著她抿成一條線的唇。

雖然抿的不怎么緊，但直接硬懟的話，有點粗暴了，還得嗆得她難受。

反正抱上來的時候連腿都摸過了，也無所謂了。

秦陽壯著膽子輕輕捏住她兩腮的軟肉，感受著指腹觸到的溫軟。

兩團軟肉被輕輕擠向唇邊，原本抿著的唇瓣被迫嘟起。

嘟著小嘴的她看起來有點可愛是怎么回事？

姜柔平時都掛著那張冷臉，表情極其單調有限。

現在這張臉就顯得格外反差了，可以說是開出了金色傳說。

她的臉竟然這么軟？

手感真好，比腿還軟。

秦陽捏了捏自己的臉，又糙又硬，不好玩。

等等！我要干嘛來著？

秦陽回過神來，攥著可樂瓶的手指收緊幾分，將瓶口傾斜出一個弧度，深褐色的液體緩緩滑向姜柔的唇邊。

在觸及唇瓣的瞬間，“......唔?！?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

昏迷中的姜柔本能地抿住瓶口，喉間細微地滾動著。

看著自己的操作，秦陽滿意點頭，這么細致入微的照顧，自己果然是個暖男。

老媽沈妍經常說自己不會照顧人，這不是胡扯嗎？

話說生理期能喝冰的嗎？

熱脹冷縮應該可以的，再加上這里面添加了紅棗，止血+補血這兩塊不用問了。

“咳！”姜柔輕咳一聲，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顫，眼簾半啟，黯淡中透著一絲迷蒙的水光。

秦陽迅速將可樂瓶擱在茶幾上，一個箭步躥到旁邊的沙發，故作自然地翹起二郎腿。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你……真的是秦陽？”姜柔醒來后，迷蒙的目光在房間里游移，率先認出了一旁的秦陽。

當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別人家沙發上，腳上還穿著鞋時，她慌忙支起身子。

由于手臂使不上什么力氣，還不小心在沙發面上打滑了一下。

穿著鞋踩在別人家沙發上，姜柔覺得很不禮貌。

秦陽注意到她的動作，但也沒敢回應。

索性將目光落在可樂瓶上，心中盤算著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謝謝你救了我?！苯岽笾虏碌搅俗约簳灥购蟮慕涍^，主動開口道謝。

“你可能謝的有點早了。”

“？”恢復坐姿的姜柔并攏著雙膝，眸中有點疑惑。

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差錯。

“我問你答，不要說任何廢話?！?

“同桌，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秦陽冷著臉，目光不著痕跡地往她臉上掃了一眼，又飛快移開。

“你也不想回不了家吧？”

“嗯?！苯崛跞鯌艘宦暎鹬讣獠淞瞬浯浇堑臍埩?。

因為高三剛開學那件事，秦陽覺得她對自己的意見一直挺大，以至于后來的一整年都沒怎么理過自己。

既如此，就再當一回混蛋吧！

“把你在超市里看到的一切，都詳細告訴我，不能跳過任何一個細節?！鼻仃柌逯p手壓在膝蓋上，正凹著一副煞有介事的審訊架勢。

大腿外側的兜里突然傳來細微的蠕動，某個軟綿綿的塑料包裝袋正往外鉆著。

下一刻怕是就要鉆出來了。

糟糕，我怎么把這東西忘了。

秦陽的手掌猛地一沉，心中盼著姜柔沒注意自己，可抬眼時卻對上了她那飄飄幽幽的小眼神。

秦陽索性直接抽出來，一臉嚴肅遞了過去。

“額……那什么，這是你掉在超市的……裝備？”

“我順手幫你撿起來了，不用謝?！?

……

幾分鐘后，秦陽結合姜柔訴說的內容和自己的推斷，判斷出應該是真的。

再看向姜柔，經過審問的她又恢復了那副冷冷清清的表情。

秦陽這就感覺有點奇怪了，上學的時候高冷也就算了，今晚發生了這么一系列難以理解的事，還被自己帶回了家。

可她也不哭不鬧不問，只是眸子中帶點迷茫的呆感。

“姜柔，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姜柔抬頭瞥了眼秦陽，發現他的表情不像剛剛那般兇惡，這才試探性幽幽開口：“我……我可以回去嗎？”

“外面都是喪尸，你要是不怕死的話，就出門左拐吧！”秦陽打開手機，想著把帖子給姜柔看看。

卻發現鄭毅給自己發了一大串信息轟炸，還附著帶著幾張滲人的圖片。

【小關：陽哥你說句話??？你不會變成喪尸了吧？】

……

【小關：陽哥別回頭，我真是小關??！】

……

【小關：陽哥，你這么長時間沒回信息，兄弟也清楚了，估摸著你都快走到奈何橋了吧？】

【小關：喪尸爆發期間，條件有限，小弟給你燒點東西，路上你省著點用。】

【小關：要是我也不幸變成喪尸了，在下面我還跟著你混。】

【小關：別了，陽哥。】

放大圖片。

那是一張他和鄭毅初三畢業那年，二人的合照。

照片里十五歲的秦陽穿著一身放蕩不羈的校服，右臂親昵地搭在身旁人的肩膀上。

只是那肩膀的主人，本該站在他旁邊的鄭毅，已經被整齊地裁去，只留下半截模糊的校服袖子。

秦陽的笑容很燦爛，咧著個大嘴，音容宛在。

這張照片被透明膠帶貼在墻壁上。

照片前立著一塊皺巴巴的快遞紙箱，褐色的瓦楞紙上用黑色馬克筆寫著“仁胸叉兄秦陽之位“七個大字。

紙板前擺著一個豁了口的白瓷碗，碗中插著四支正點燃的香煙，還是秦陽最愛抽的軟黑利，扭曲的煙霧如細蛇般升起。

小關你這家伙，做事利落也就算了，竟然如此孝順。

秦陽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