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時杳杳有好多話想要問他,但她還是忍住了。
因為陳情這個人,就像是一個不會說話的木偶,只是在默默的陪她走過一段路。
他們二人就這樣走到了古董店的門口,那兩棵枯萎的海棠樹下......
“驚骨...齋?!?
時杳杳看到了這座殘破小宅的破爛牌匾,上面斑駁的金漆已經(jīng)剝落大半,只剩下這三個字依稀可辨。
陳情站在樹下,黑傘微微傾斜,雨水順著傘骨滴落在枯萎的枝干上。他的目光落在時杳杳蒼白的腳上——那雙赤足已經(jīng)被碎石劃得血跡斑斑。
“還是這樣...”他忽然開口,而后換了一種無奈的語氣,“沖動?!?
時杳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目光看向自己腳踝的那一刻,忍不住蜷縮起了腳趾。
可下一秒,她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陳情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宅院深處。
“你......”
“別動?!?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時杳杳靠在他胸前,能聽見他胸腔里緩慢而有力的心跳。
當(dāng)他們二人走進(jìn)宅院,張夢佳已經(jīng)等在那里許久了。
除了她,還有昨夜在香蘭茶鋪見到的那個年輕的服務(wù)生——聞竹。
時杳杳還見到了一個人,一個出落得不可萬物的女子,也同樣是身上藏著許多謎題的人,昨夜的——海棠花神。
此刻的她,正敲腿坐在一把藤椅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二人。
“呦,這么迫不及待?!?
陳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海棠花神聳了聳肩,很識趣的把位置讓了出來。
“杳杳......”張夢佳小步跑了過來,看著時杳杳慘兮兮的兩只小腳,眼淚撲簌簌地就掉了下來。
“沒事的?!睍r杳杳溫柔的向她點了點頭。
陳情將時杳杳輕輕放在藤椅上,轉(zhuǎn)身走向屋內(nèi)。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寂,仿佛與這塵世格格不入。
當(dāng)他在走出來時,手上拿著一條干凈的毛巾,還有準(zhǔn)備好的碘伏。
時杳杳正準(zhǔn)備接過毛巾,輕聲道謝。
但陳情已經(jīng)蹲下了身子,抬起了她柔嫩的腳踝......
時杳杳的呼吸微微一滯。
陳情的指尖觸碰到她腳踝的瞬間,她下意識地想要縮回,卻被他輕輕扣住。他的手掌寬大,指節(jié)分明,掌心卻帶著一絲涼意,像是常年浸在冷雨中的青石。
“別動?!彼吐暤?,聲音沉緩,不容抗拒。
時杳杳抿了抿唇,耳尖微微發(fā)熱。雖然,并不像舊社會那樣封建,可她確實從未被人這樣觸碰過。
但她并不覺得反感,反而有種莫名的享受。
陳情垂眸,用毛巾輕輕擦拭她腳上的泥水和血跡。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對待什么易碎的珍品,可眉頭卻微微蹙起,似乎對她的傷口有些不悅。
“忍著些?!彼鋈恍÷曊f道,像怕是驚嚇到什么一樣。
時杳杳點了點頭,小聲應(yīng)著:“嗯。”
陳情抬眸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像是能看透她的逞強(qiáng)。但他沒說什么,只是沉默地擰開碘伏瓶蓋,用棉簽蘸了藥水,輕輕涂在她的傷口上。
碘伏觸到傷口的瞬間,時杳杳忍不住“嘶”了一聲,腳趾微微蜷縮。
“疼就喊出來。”陳情淡淡道,手上的動作卻放得更輕。
時杳杳咬了咬下唇,強(qiáng)忍著沒再出聲。
一旁的海棠花神倚著廊柱,玩味的笑著:“嘖嘖,真是不一樣哈?”
陳情頭也不抬,語氣冷淡:“閉嘴?!?
海棠花神輕笑一聲,倒也沒再調(diào)侃。
張夢佳蹲在旁邊,心疼地看著時杳杳的腳,小聲問:“杳杳,你真的沒事嗎?”
時杳杳沖她笑了笑,安撫道:“真的沒事,只是小傷?!?
聞竹站在不遠(yuǎn)處,手里端著一杯熱茶,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遞給時杳杳:“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時杳杳接過茶杯,感激地點頭:“謝謝。”但她緊接著又問道:“不要錢吧?”
聞竹:“......”
“放心...”海棠花神邁著修長的雙腿走了過來,“大膽的喝,今晚一切,陳公子買單。”
陳情突然站起身,平靜的注視著她,“紅綃,你的話太多了?!?
“哎,別生氣嘛...”紅綃掩唇輕笑,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幾分狡黠,“我這不是怕人家女孩不自在嗎?!?
她說著,伸手輕輕點了點時杳杳的鼻尖,指尖帶著若有若無的海棠香,“杳杳,你可要好好謝謝陳公子,他可是從來不輕易照顧人的。”
時杳杳捧著茶杯,熱氣氤氳間,她悄悄抬眼看向陳情。他依舊面無表情,但眉宇間似乎多了幾分不耐。
不過紅綃顯然沒把陳情的警告放在眼里,她突然俯下身子,雙手撐在了藤椅的扶手上,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時杳杳的眼睛,像是打量著一件稀世珍寶。
時杳杳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驚得往后一縮,后背緊貼著藤椅,手中的茶杯差點打翻。紅綃的眼睛極美,眼尾微微上挑,瞳色在燭光下竟然泛著淡淡的緋紅,像是浸了血的海棠花瓣,帶著某種攝人心魄的妖異。
“真像啊......”紅綃輕聲呢喃,指尖幾乎要觸碰到時杳杳的臉頰。
“聞竹…”她輕輕喚了一聲,“先把張小姐送回茶鋪,再備上點安神的茶水,今夜就讓張小姐在茶鋪睡下吧?!?
“好的?!甭勚窈苁峭纯斓拇饝?yīng)了。
“?。俊睆垑艏堰€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安排好了。
這時,紅綃緩緩起身沖這張夢佳笑了笑,“看時小姐的腳,今夜應(yīng)該是回不了家了,而且明天還會有警察要來找時小姐錄口供。所以,你就放心在我的茶鋪睡下,當(dāng)然……費用還是由這位陳公子買單!”
“這不好吧……”
“噓!”
張夢佳想著不能占人家便宜,但紅綃的食指已經(jīng)貼在了嘴邊,顯然是沒有給她反駁的機(jī)會。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奔t綃眨了眨眼,又補了一句,“況且......“她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陳情,“你在這多少有些不方便?!?
陳情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卻沒反駁。
時杳杳耳尖微熱,捧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她總覺得紅綃話里有話,可又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
聞竹已經(jīng)走到張夢佳身邊,微微躬身:“張小姐,請跟我來?!?
張夢佳猶豫地看向時杳杳:“杳杳,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時杳杳沖她安撫地笑了笑:“沒事的,你先去休息,明天見?!?
張夢佳這才點點頭,跟著聞竹離開了驚骨齋。院子里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雨滴敲打枯枝的聲響。
紅綃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哎呀,礙事的人終于都走了......”
下一秒,她和陳情同時轉(zhuǎn)身,看向了時杳杳。
“歡迎回家...”
“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