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鍍金的審判
- 重生紐約1927
- 萬般皆滋味
- 2189字
- 2025-08-29 12:01:00
賓夕法尼亞鐵路特快列車的包廂里,只有冰塊碰撞水晶杯壁的清脆聲響和電報機單調的嘀嗒聲。
肖恩·麥康納用銀質拆信刀劃開火漆,帶著電報局特有油墨氣息的便箋在他手中展開,上面是米哈爾潦草的字跡。
“看來我們的朋友不太順利。”肖恩的聲音平靜,將便條遞給身旁的老亨利。后者正專注地看著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如何漫過方冰的棱角。
“尼古拉斯在專利局撲了個空,克萊門斯副局長今早取消了早餐會,臨時前往費城參加遠房叔父的葬禮。”
老亨利念出聲,突然笑了一下,酒杯輕輕搖晃,“真巧,我昨天剛看到克萊門斯夫人在華爾道夫享用下午茶。”
就在這時,一聲悠長的汽笛撕裂空氣,于此同時,第二封電報穿過侍者鍍金的托盤,遞到肖恩面前。
紙張微涼,邊緣似乎還殘留著瑞士公證處火漆特有的松木香氣。肖恩的目光快速掃過電文:“瑞信專利管理協會以5萬美元買斷Tri-Ergon專利獨家改進權...
所有衍生技術收益歸買方;原專利方永久保密...”(1922年德國有聲電影基礎專利,含彩色聲軌技術)。
肖恩輕輕摩挲著電報邊緣,他的指尖在“永久保密”字樣上停留了片刻。
老亨利嘴角微揚,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名片大小的金屬薄片,上面蝕刻著“蘇黎世班霍夫大街18號信箱”—瑞士信貸銀行保密金庫的地址。
“馬庫斯的杰作。”老亨利輕彈雪茄,煙灰如雪花般飄落。
肖恩望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冬日原野,陽光透過車窗,在電報紙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此時,老亨利低沉的聲音將他帶回到1921年那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在第五大道公寓的落地窗前,馬庫斯·霍夫曼渾身濕透地出現在老亨利的門前。
那位曾經在柏林交易所叱咤風云的猶太銀行家,此刻眼中寫滿了困境與焦慮。
他記得自己平靜地遞過干毛巾,并在壁爐前聆聽對方訴說德國國內日益升級的反猶浪潮與對家人安危的深切擔憂。
那一晚,老亨利所提供的不僅僅是一條毛巾,更是一條出路:新的護照、必要的資金,和一句輕描淡寫卻意味深長的“記在賬上”。
“五萬美元,”老亨利低沉的聲音里透著掌控一切的自信,“就足以給德國人的技術發展套上二十年的枷鎖。”
肖恩微微瞇起眼睛,指尖摩挲著電報邊緣。“不如說是五萬美元,”他輕聲糾正道,“買下了通往彩色有聲電影王國的唯一鑰匙。”
他停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轉向老亨利,緩緩補充道:“當然,如果霍夫曼先生可以再幫我們一個忙的話...”
紐約,先鋒領航總部。沃爾克推開肖恩辦公室的橡木門,身上的寒氣尚未散盡。
“人找到了。”他聲音低沉,從大衣內袋抽出幾張對折的紙頁放在桌上,“黑石酒店的領班,托馬斯·威爾遜。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正在被意大利幫的人滿城搜捕。”
肖恩從文件堆中抬起頭,手中的鋼筆微微一頓。
“撬開他的嘴沒費多少功夫。”沃爾克抽出其中一張單據,1923年瑪歌酒莊的紅酒賬單,落款處潦草的“J.H”字跡屬于哈德森法官的侄子。
“12月15日,咱們尊敬的禁酒主義法官大人,和他侄子共進的晚餐。”
肖恩拿起單據,目光緩緩掃過那些數字,緊繃的肩膀終于有了一絲松弛的感覺。
他緩緩舒了一口氣,“托馬斯人呢?”
“按您之前的吩咐,”沃爾克點頭,“一萬美金,外加一張去南安普頓的船票。案件結束前,他會一直待在英國‘度假’。”
肖恩聽后未作評論,只是迅速拿過桌上的筆記本,利落地寫了幾行字,隨即撕下那頁紙遞給沃爾克。
“交給克勞澤,”他語氣果斷,“告訴他,所有從柯達34號塔接收過來的人員,競業協議簽完后,先統一安排帶薪休假。一切等我們這邊徹底結束,再啟動下一步。”
窗外,紐約的冬夜沉沉壓下,霓虹燈在玻璃上投下變幻的光影。肖恩輕輕撫摸著那幾張單據,紅酒賬單在臺燈下泛著淡淡的黃暈,像等待被揭開的底牌。
1928年1月2日清晨,芝加哥聯邦大樓701室的黃銅門牌凝結著冬日霧氣。
威廉·卡特森,先鋒光學的首席法律顧問,戴著鹿皮手套的手指在橡木門扉上叩響三聲。他腋下的牛皮公文包散發著新鮮油墨的氣息,里面整齊地碼放著:
黑石酒店領班托馬斯·威爾遜的宣誓證詞、瑪歌酒莊的紅酒賬單。
以及紐約信托銀行的轉賬記錄,威廉·哈德森法官的侄子在案件立案三天后收到的一筆$10,000的“圣誕獎金”。
“Geiger法官正在開庭。”接待秘書推了推金絲眼鏡,鏡架上的“都會俱樂部1903“銘文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卡特森保持著沉默,只是將一個雪松木制的雪茄盒輕放在文件托盤上。盒底燙金的“H.H.“字樣正好覆蓋在銀行流水單的關鍵日期上。
三天后,法庭公告欄的羊皮紙上,主審法官的名字被悄然更換。新任命的主審法官由埃莉諾·克萊頓(Eleanor Clayton)接任,她是芝加哥首位女性聯邦法官,以厭惡商業賄賂著稱。
1928年1月6日,米高梅董事會辦公室。航海鐘的第十一聲鐘響仍在黃銅共鳴腔里震顫時,《華爾街日報》頭版的油墨氣息已滲入紅木會議桌的紋理。
尼古拉斯·申克的青銅印章戒指在“聯邦法院緊急更換主審法官”的標題上剮蹭出一道銀痕,戒面獅鬃的金粉簌簌剝落,像某種無聲的潰敗。
“立刻撤掉《綜藝日報》的版面。”他的聲音冷硬的如軋鋼機。
雪茄在指間猝然斷裂,燃燒的煙頭墜入水晶煙灰缸時濺起的火星,在大理石地面上迸出幾粒轉瞬即逝的光點。
鱷魚皮鞋底碾過散落的校樣紙,米高梅雄獅與特藝色商標的燙金聯名在真皮碾壓下扭曲變形。“換成……”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窗外片場正在搭建的新布景,“兒童演員慈善基金的宣傳。”
慌亂中秘書的速記本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脆響,讓整個房間的空氣為之一滯。尼古拉斯轉向法務總監,聲音突然變得低沉:“給約瑟夫打電話。”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讓他聯系肖恩·麥康納。就說...米高梅愿意重新考慮合作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