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接過水杯，一飲而盡，滾燙的水流溫暖了他冰冷的身體。

他知道，許諾所說的“自由”，不是法律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從他敢于主動掛掉王平電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掙脫了那道名為“恐懼”的枷鎖。

“這只是第一步。”許諾表情重新變得嚴肅，“真正的硬仗，是明天上午十點，在燦星娛樂的辦公室。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陳凱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陳凱那帶著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怎么樣了？我看到網上的熱度了，燦星那邊沒動靜嗎？”

“凱哥，魚已經徹底咬鉤了。”許諾言簡意賅地將剛才的通話內容復述一遍。

“燦星娛樂的王總監約我們明天上午十點，在他辦公室面談。”

“好！好！好！”陳凱連說三個“好”字，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你小子干得漂亮！這第一回合的心理戰，打得太精彩了！我現在就過去，我們三個必須開個正式的作戰會議！”

一個小時后，陳凱的工作室里。

這個“秘密同盟”的三位核心成員，第一次正式會面。

陳凱這位在圈內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江湖”，江川這個才華橫溢但涉世未深的“天才”，以及許諾這位身份成謎、運籌帷幄的“操盤手”。

三人圍坐在茶桌旁，氣氛嚴肅凝重。

“好了，現在我們三個人是綁在一條船上了。”陳凱主動開口。

“明天的談判，是決定《消愁》這個項目生死存亡的關鍵。我們必須明確分工，統一策略。”

他看向許諾：“你小子主意多，你來說，明天這一仗該怎么打？”

許諾點點頭，早已胸有成竹。

“凱哥，江川，明天的談判，我認為，核心是八個字——展示價值，試探底線。”

“我們的目標，不是明天就簽合同，而是通過這次談判，在燦星娛樂和王平心里，埋下三顆釘子。”

“第一顆，要讓他們清楚認識到，《消愁》是一座金礦，是無價之寶。”

“第二顆，要讓他們堅信，江川是開采這座金礦的唯一人選。”

“第三顆，也是最重要的，要讓他們明白，這座金礦的所有權牢牢掌握在我們手里，他們沒有任何威脅我們的資本。”

陳凱和江川連連點頭，許諾的思路清晰得可怕。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們的角色也要明確。”許諾繼續道，“凱哥，明天您不能去。”

“我不能去？”陳凱有些意外。

“對。”許諾解釋，“您是我們牌桌上最大的王牌。”

“王牌不能輕易亮出來。一旦出面，對方就知道我們有備而來，甚至可能另有下家。”

“他們警惕心會迅速拉滿，談判難度大大增加。您要藏在幕后，給我們最大支撐。”

陳凱思索片刻，點點頭：“有道理，藏在暗處的威懾力，確實比擺在明面上的更大。”

許諾又看向江川：“你明天要做的，比凱哥更簡單，也更難。你只需要做到兩件事。”

“第一，保持沉默。無論王平如何威脅、利誘或打感情牌，你都不要輕易開口，把所有談判工作留給我。”

“第二，在關鍵時刻，表達你對這首歌的喜愛和你非唱不可的決心。”

“讓他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音樂，為了你的藝術生命。這樣，在道義上我們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江川重重點頭。讓他和王平那樣的老狐貍談判確實不行，但要表達對音樂的熱愛，他本就信手拈來。

“至于我，”許諾笑了笑，“我就是那個負責跟他們唇槍舌戰，把他們逼到墻角的人。”

“好，角色明確了。”陳凱問，“那具體策略呢？他們一定會問，我們的條件是什么，價格，分成，我們怎么開？”

“我們不開。”許諾回答出乎陳凱意料。

“為什么？”

“因為在談判桌上，誰先報價，誰就輸了。”許諾眼中閃著不符年齡的睿智。

“明天我們不談錢，只談價值。要反復告訴他們這首歌能帶來什么，對江川，對他們公司都是怎樣的巨大推動。”

“價格，要他們自己開。我們要把壓力完全給到他們。”

“我們要做的，是不斷抬高他們對這首歌的心理預期，讓他們自己去猜，我們這張王牌到底值多少錢。”

聽完許諾的計劃，陳凱和江川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名為“震撼”的情緒。

他們感覺，眼前這個人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是一個身經百戰的頂級談判專家。

“我……我有個問題。”江川忍不住開口，“王平那人我了解。他非常強勢，如果我們一直不報價，他可能會惱羞成怒，把談判搞砸。”

“他會的。”許諾肯定地說，“所以我們還要準備一個他無法拒絕的‘魚餌’。”

他看著兩人，神秘地笑了笑。

“這個魚餌，是我們談判的最后一環，也是我們真正的殺手锏。不過現在還不到揭曉的時候。”

當晚，三人反復推演第二天談判中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進行了多次模擬對話。

陳凱甚至親自扮演“王平”，用各種刁鉆問題來考驗許諾的臨場反應。

而許諾的每一次回答，都堪稱完美。

……

第二天上午九點四十五分。

燦星娛樂所在的高檔寫字樓下。

許諾和江川并肩而立。江川一身簡單的休閑裝，經過打理后顯得干凈精神。他深呼吸，努力平復緊張的心情。

許諾則身著合體的商務休閑裝，這是陳凱特意為他準備的“戰袍”。他抬頭看著高聳入云的大樓，臉上沒有緊張，反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轉頭對江川說道：

“記住，江川。我們今天，不是來求人。”

“我們是來，給他們一個機會。”

“一個能把潑天的富貴，重新撿回去的機會。”

“走吧。”

說完，他率先邁步，朝那扇象征資本與名利的旋轉門，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