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旺金屬加工廠的鐵門被銹蝕得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程晉用力推開一道縫隙，鐵門發出刺耳的呻吟。

“小心。“他回頭對祁顏說，“地板可能不穩。“

祁顏點點頭，跟著他走進昏暗的廠房。陽光從破碎的窗戶斜射進來，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畫出幾何光斑。空氣中彌漫著金屬和機油腐敗的氣味。

程晉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地面，舉起給祁顏看：“新鮮的油漬。最近有人來過。“

祁顏環顧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臺大型設備上：“那是...液壓成型機？“

程晉走過去查看。機器表面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操作面板卻相對干凈，像是最近被使用過。他戴上手套，輕輕打開控制箱。

“電池是新換的。“他低聲說，“有人讓這臺老機器重新運轉過。“

祁顏突然指向地面：“看這里。“幾滴暗紅色的污漬在灰色地板上幾乎不可見，“可能是血跡。“

程晉立刻拍照取證，祁顏則蹲下取樣。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

兩人同時抬頭。程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朝聲音方向移動。祁顏緊跟其后，心跳如擂鼓。

穿過幾排廢棄機床后，他們發現了一扇半掩的小門，門后是向下的樓梯。程晉示意祁顏留在原地，自己先下去探查。但就在他剛踏下樓梯時，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工廠大門被重重關上了。

“有人在外面！“程晉轉身就往回跑。

他們沖回大門時已經晚了。厚重的鐵門從外面被鎖死，任憑程晉如何撞擊也紋絲不動。他掏出手機——沒有信號。

“地下！“祁顏突然說，“剛才那扇門通向地下室，可能有其他出口。“

程晉猶豫了一下。封閉空間、未知出口、可能的兇手就在下面...這不是理想的選擇。但困在這里等也不是辦法。

“跟緊我。“他最終說道，從腰間掏出手槍。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復雜。狹窄的走廊兩側是一個個小房間，大部分門都敞開著，露出里面生銹的設備。唯一的光源是幾盞應急燈，投下慘淡的綠色光芒。

祁顏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走廊越來越窄，天花板越來越低，她仿佛能感覺到墻壁在向自己擠壓過來。汗水浸濕了她的后背，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勘察箱的提手。

程晉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怎么了？“

“沒...沒什么。“祁顏勉強回答，但聲音已經變了調。

程晉回頭看她，發現她臉色慘白，瞳孔放大，整個人微微發抖。他立刻明白了——幽閉恐懼癥。

“看著我。“他停下腳步，雙手扶住祁顏的肩膀，“呼吸，慢慢來。“

祁顏試圖聚焦在程晉的臉上，但視野邊緣的墻壁似乎正在向她壓來。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手指無意識地抓住程晉的衣袖。

“數質數。“程晉突然說，“像那天在琉璃閣一樣。跟我數：2、3、5...“

祁顏機械地跟著他數，但效果不明顯。程晉環顧四周，發現旁邊有個稍大的設備間。

“這里。“他半扶半抱地把祁顏帶進去，讓她坐在一個舊木箱上，“空間大點，好受些了嗎？“

祁顏點點頭，但呼吸仍然紊亂。程晉蹲在她面前，繼續引導她呼吸：“想象你在解剖室，那個干凈、明亮的空間...“

“不行...太暗了...“祁顏的聲音細如蚊蚋。

程晉突然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將光線對準天花板。反射的光讓房間亮堂了許多。

“好點了嗎？“他輕聲問。

祁顏的呼吸稍稍平穩了些。她點點頭，羞愧地別過臉：“抱歉...職業缺陷。“

“每個人都有弱點。“程晉聳聳肩，“我恐高。“

祁顏驚訝地抬頭：“真的？“

“六歲時從樹上摔下來過。“程晉笑了笑，“現在站在陽臺上腿還發軟。“他站起身，伸出手，“能繼續嗎？我們得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