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的手懸在半空顫抖，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在虛空中碎成星點熒光。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了。“

蘇昭走上前，把遺書輕輕按在林婉兒手心。

符紙穿過靈體的瞬間，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

【檢測到怨靈執念松動，是否展開功德凈化？】

她沒猶豫，咬破舌尖念出咒訣。

金光從她心口涌出來，像漲潮的海。

林婉兒的身影在光里逐漸清晰，不再是灰蒙蒙的霧氣，而是穿著藍白校服的普通女孩。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遺書，發頂翹起的呆毛隨著抽泣晃動。

“我那天，本來要去校醫院拿藥的。趙教授說...說我的抑郁癥需要加量。“

“趙守仁？“

蘇昭的瞳孔驟縮。

林婉兒沒聽見。

她的指尖撫過遺書最后一行字，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他們在我水杯里下東西！我頭暈得站不住，有人拽我去頂樓！他們說...說跳下去就解脫了。“

她猛地抓住蘇昭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皮膚。

“他們不是一個人！他們在選人，選容易崩潰的人，制造痛苦，制造兇靈。“

金光突然劇烈震蕩。

系統提示瘋狂閃爍。

【怨靈執念過載！凈化進度97%！】

蘇昭感覺有根冰錐在往太陽穴里鉆，這是強行凈化高階怨靈的副作用。

她咬著牙攥緊林婉兒的手，掌心的功德紋亮起灼目的光。

“相信我，我會查下去的。“

林婉兒的眼淚滴在蘇昭手背上，涼得刺骨。

“幫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告訴周小棠......她課桌里的日記本......“

隨著最后一個字消散時，金光轟地散成漫天星星。

蘇昭踉蹌著扶住講臺，額頭抵在冰涼的木頭上，聽見系統電子音在頭頂炸響。

【完成安撫執念怨靈。驅邪功德值+200。當前總功德值：1300。成功晉升二階修德階，解鎖新技能：功德感知（可探測方圓百米內靈體負面情緒強度）】

后頸突然被風掀起的碎發掃過，微汗隨著風過而散。

蘇昭抬頭，正看見葉芷晴站在門口，衣服領口被跑得歪到肩膀，手里攥著半卷調查資料。

她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教室，掃過地上碎成粉末的粉筆，最后落在蘇昭發白的臉上：“我在樓下看見金光，剛剛那個是，林婉兒？“

“嗯，放心吧，她走了。“

蘇昭把遺書復印件推過去，紙頁邊緣還沾著淡金色的功德光痕。

“這個交給警方。你們查下最近校醫院丟失的鎮靜劑，還有趙守仁的問診記錄。“

葉芷晴接過紙的手在抖。

她望著蘇昭轉身走向門口的背影，突然喊住她。

“你，真的不怕嗎？那天陳昊說趙教授...“

“怕什么？“

蘇昭在門口停住，側過臉時，夕陽正照在她眼底。

“怕鬼？還是怕人？“

她沒等回答就走了。

舊校樓的鐵門在身后重重關上，震得墻皮簌簌往下掉。

蘇昭摸出手機，屏幕上躺著三個未接來電，都是趙守仁的號碼。

工具包里的粉筆頭終于不燙了，可另一樣東西開始發熱。

是奶奶留下的銀鎖，此刻正系在她脖子上，貼著她皮膚。

守靈事務所的招牌在暮色里若隱若現。

蘇昭站在巷口仰頭看，二樓窗戶透出暖黃的光，那是她走前特意留的夜燈。

可當她抬起腳跨進巷子時，銀鎖突然劇烈顫抖，熱得燙人。

功德感知技能突然啟動，眼前浮現出一片暗紅的霧，不是靈體的負面情緒，是人的。

很濃，很近，就在事務所里。

蘇昭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站在巷口，望著守靈事務所二樓那盞暖黃夜燈。

那光太正常了，正常得像個陷阱。

但功德感知下的暗紅霧靄正從門縫里滲出來，裹著人類的恐懼、絕望，甚至還有一絲扭曲的興奮，像團活物般在門內翻涌。

她摸向工具包，指尖觸到鎮紙符的邊緣。

三個月前奶奶走后，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濃烈的負面情緒。

手機在兜里震動，趙守仁的來電顯示又跳出來，她按掉，將手機倒扣進包里。

蘇昭屏息，聽見門內傳來瓷器碎裂的輕響。

她的呼吸放得極輕，從工具包側袋抽出三張鎮魂符，兩張夾在指縫，一張貼在門框上。

推開門的瞬間，冷風裹著濃重的霉味撲來，她瞳孔微縮。

玄關的木架被掀翻了，奶奶留下的舊照片散落一地，其中一張12歲那年的合影被踩出裂痕，照片里奶奶的笑被鞋印遮去半張。

“誰？“她的聲音像淬了冰。

回應她的是二樓地板的吱呀聲。

蘇昭踩著樓梯往上，每一步都避開最響的那截木板。

二樓客廳的窗簾被扯得歪歪扭扭，月光漏進來，照見茶幾上擺著個黑色鐵盒。

盒蓋半開，露出里面整整齊齊碼著的玻璃試管，每支都裝著暗綠色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

蘇昭的后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見過這種試管，是暗蝕會用來刺激負面情緒的禁藥，里面含有不明的神經毒素，能最大程度激發人心中的負面能量。

這些在奶奶筆記里、林婉兒的記憶里都記載著。

她剛要湊近，樓下傳來咔嗒一聲鎖門響。

“蘇昭小姐。“

男聲從樓下飄上來，帶著股黏膩的甜，像含著化不開的糖塊。

蘇昭轉身時，正看見個穿墨綠西裝的男人慢悠悠走上樓，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彎成月牙。

“久仰大名，守靈事務所的小老板。“

他的右手插在褲袋里，蘇昭的功德感知突然瘋狂跳動，那里面有東西，不是槍，是...靈體？

“你是誰？“

“不重要。“

男人笑了，指尖在褲袋上敲了敲。

“重要的是，林婉兒那丫頭太不懂事了，居然把日記本交給你。不過沒關系...“

他推了推眼鏡。

“很快，就不是你的。“

蘇昭的太陽穴突突跳。

林婉兒臨終前說的他們在選人制造兇靈，突然在耳邊炸響。

她盯著男人指尖滲出的暗綠色液體，和試管里的一模一樣。

“你身上有蝕魂液的味道。“

她冷聲道：“暗蝕會的狗腿子？“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