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婦人抬頭，月光正好漫過她的臉。

那是張挑不出錯的溫柔面容，可蘇昭注意到，她的瞳孔像被墨汁暈染的玻璃珠。

詭異的是，小孩子的右手垂在身側，指尖正不自然地蜷縮成爪形。

“媽媽接你回家了。“

黑衣婦人低頭輕哄，聲音甜得發膩。

“乖，來和姐姐說再見。“

蘇昭摸向腰間的符袋，涼意順著血管爬遍全身。

“裝得挺像。“

她扯了扯嘴角。

“可惜眼睛不會說謊，真正的母親看向孩子時，眼神是有溫度的。“

黑衣婦人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緩緩放下孩子，那孩子像斷線木偶般摔在地上，額頭磕出紅印也沒哭。

婦人抬起右手，腕間蛇形胎記在月光下泛著青黑，正是門外黑影的標記。

“既然識破了...“

她指尖劃過空氣，黑紫色火焰轟地在掌心炸開。

“那就留下陪我玩玩吧。“

火焰裹著腐臭撲來的瞬間，蘇昭側身避開，后背重重撞在老木柜上。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跳動。

她迅速掐訣，符紙從指間彈出時帶起火星，與黑焰撞在一起的剎那，爆出刺目白光。

“滋滋！“

黑焰被灼出個缺口，露出黑衣婦人扭曲的臉。

她脖頸不自然地向后仰成一百八十度，嘴里發出嬰兒啼哭混著老婦尖叫的怪聲。

“你和你奶奶一樣這么多管閑事！真該和那老東西一起化成灰。“

“閉嘴！“

蘇昭指尖滲血，催發功德金光。

淡金色光幕從腳下蔓延開，將蘇昭包裹其中。

這時，她余光瞥見角落有團淡色的光影，是之前被凈化的小孩！

她飄在黑衣婦人背后，小手正按在對方后頸，臉上的血淚又滲了出來。

“系統，啟動靈體記憶回溯。“

蘇昭咬著牙對系統發出指令。

眼前閃過碎片般的畫面。

暴雨夜的樹洞，紅衣小女孩被塞進去時，有雙戴著翡翠鐲子的手在推搡。

一段時間后，穿黑衣的女人蹲在樹前，往土里埋著什么，蛇形胎記在手腕若隱若現。

暗室里，她將嬰兒的尸骨放進銅爐，念著晦澀咒文，黑紫色煙霧中浮起暗蝕會的圖騰...

【完成記憶回溯，獲得功德值+50，當前總功德值：4220/5000（二階修德）】

“原來你就是當年那個女人。“

蘇昭突然開口。

黑衣婦人的動作頓住，脖頸慢慢轉回來，臉上的溫柔偽裝碎成蛛網。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后頸的朱砂痣。“

蘇昭盯著她頸側那顆暗紅痣。

她摸出銀鎖，金光透過指縫漏出來。

“當初你把這孩子塞進樹洞中，就是想利用這里的煞氣，將那個孩子改造成怨靈，對吧？“

黑衣婦人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哭腔。

“他們說，只要我制造出足夠多的恐懼，就能讓他回來，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

“砰！“

功德金光突然震顫，黑衣婦人散發出來的黑氣開始虛化。

蘇昭看見她手腕的蛇形胎記滲出黑色的液體。

“你快走吧。“

她按住手腕。

“他們不會放過失敗的棋子和破壞他們計劃的人。“

黑色的紋路在她身上擴散，女人的尖叫被夜風撕碎，只余下句含糊的快逃，便軟到在地上沒有生氣。

“昭昭。“

老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顫抖。

蘇昭轉身，看見老人正抱著已經恢復意識的小孩。

孩子終于哭出聲，小拳頭攥著老人的衣角。

老人顫抖著從懷里摸出個紅布包，打開后，枚刻著纏枝蓮的玉珠躺在里面。

“這是你奶奶走前塞給我的。她說，等你能看見靈體時，就把這個給你。“

蘇昭接過玉珠，指尖剛碰到玉面。

玉珠上原本模糊的紋路突然清晰起來，像是張地圖。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珠面上，映出兩個小字：蝕淵。

蘇昭喉頭發緊。

“我們先回去吧。“

婆婆輕輕拍她后背。

“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

蘇昭抱起小孩，轉身時仿佛看見窗戶上的倒影，她摸出張凈靈符貼在窗戶上。

回程的路上，玉珠在她口袋里微微發燙。

經過巷口老槐樹時，樹洞里突然飄出陣檀香，混著句極輕的嘆息。

她腳步頓住，伸手按住口袋。

月光下，玉珠表面浮起細小的金色紋路，像某種古老咒文的輪廓。

蘇昭推開門時，事務所正隨著穿堂風輕輕作響。

她懷里的小孩不知何時已蜷成一團，小腦袋擱在她肩窩，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老人跟在身后，手里攥著那個空了的紅布包，褶皺里還沾著孩子哭時蹭上的鼻涕。

“我先把孩子放里屋。”

蘇昭低頭看了眼睡得不安穩的小孩，腳步放得極輕。

里屋的小床是奶奶特意給受驚嚇的孩子備的，鋪著印滿小雛菊的棉褥。

她剛要放下小孩，小孩忽然攥緊她的衣角，喉間發出細碎的嗚咽。

“別怕。”

蘇昭手掌拂過他發頂，功德之力順著皮膚滲進去。

系統面板在視野邊緣閃爍。

【完成日行一善：安撫受驚孩童，日行一善值+10，當前日行一善值：270/500（一階善人）。驅邪功德+20，當前總功德值：4240/5000（二階修德）】。

提示剛跳出來，小孩的眉頭就慢慢松開了。

老人站在門口，看著蘇昭熟練地給孩子掖好被角，忽然抹了把眼睛。

“你奶奶在的時候，也是這樣哄你睡的。那時候你才四歲，被嚇著了哭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