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猿妖嘶啞地狂笑起來，沾著血珠的鬃毛來回哆嗦，它臂膀要比趙峰粗壯三倍，腰腹強壯得如同箍著鐵的方鼎。

一個山中迷路的瘦猴兒，要讓它死一死！

“我見過人類武者，打架全靠不中用的刀槍劍戟，猿妖一族肉身夠強勁，別說你提把長刀，就是拿四神軍的火炮來轟，我會眨一下眼嗎？”

趙峰雙指前戳，黃金佛光沿指脈流淌迸射，白毛猿妖身前被他輕點一下，炸出茶壺蓋大小的血窟窿！

沖勁慢真氣半秒催發，白毛猿妖像一團面砸在墻上，吐著舌呲出獠牙。

四諦崩劫手的集諦指使用起來，和苦諦掌差不了太多，如果說苦諦掌適合兇險交鋒，集諦指則更適合拿來突破堅硬的防御。

用在這頭猿妖上，哪招都無甚差別。

妖物畢竟還是妖物，生命力要比山林野獸旺盛百倍，猿妖鳴叫一聲，張開雙臂撲過來，把趙峰擒抱在他的鐵臂之中。

趙峰感覺到四面筋肉擠壓帶來的壓力，猿妖似乎想靠著這一招，把他給攔腰擰斷。

“我聽塵縛說，去古岳峰的路途常有官兵巡視，妖物從來不會在附近出沒。”

“為什么你要到這條路上來？”

還有閑暇問話？白毛猿妖再度膨脹身體，用來鎖抱的雙臂都快要折斷了，趙峰仍然安若磐石。

連續點戳猿妖腹部三次，隨著三聲轟炸響，脊骨碎片與黑紅血肉飛濺射出！

臂膀忽地脫力，白毛猿妖倒下來，后腦勺磕中火炕。

趙峰瞄一眼三名士兵零亂的尸體，“你們猿妖很喜歡把人折磨至死，想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遇到同樣的事？”

兩手交替，集諦指隨性地催動佛氣，不假多時，趙峰將猿妖身上戳得像漁網一樣。

他刻意避開幾處要害，沒觸碰心臟，內丹，氣管這些部位，吊著白毛猿妖最后一口氣息。

“殺了……殺了我吧……”

留白毛猿妖一條命并非為了懲罰他，雖然趙峰承認，讓一個作惡的妖邪自食其果，心里面還是很舒爽的。

“想死嗎？”

“想死就告訴我，去哪兒能見到你們的頭領，白猿妖王？”

白毛猿妖疼到顫抖不止，甚至沒勇氣再睜開眼面對趙峰，“你往東北方向走……古岳峰下面……有一潭死水……”

“死水北面有一處茂盛藤蔓，卷著一丈高的石墻，想啟動石墻，需要白猿的掌紋……”

趙峰隨即豎直向下點了兩指，把白毛猿妖的右掌切割下來。

猿妖雖然還在顫栗，但已經沒有辦法說出話了。

他拖拽著白猿出了小屋，扔到崖路上，把它交給山中的野獸，任由猿妖自生自滅。

返回老農家的時候，李有田和衣衫襤褸的小梅，正拿井水澆著地板，沖刷人和妖流出的血。

或許是經受的糟心事太多，幾個兵死在家里，一頭猿妖沒了命，都不足以讓李有田一家精神崩潰。

李有田潑著水，面容沉穩。

被人妖輪番欺凌，日子就不過了？

晚上抹完眼淚，咬得手腕出血，痛得胸口緊縮，喘不過氣。

天不亮爬起來，還要給菜園子澆肥，還要削木頭做箭枝，還要劈燒飯用的柴火。

除了接受青丘山帶給他們一家的苦難，李有田還能怎么辦，等著神仙來救他嗎？

“爺，我家沒有財物，我這就給您磕一百個響頭……。”

“老漢，我不是來要你家東西的，你干你的活兒。”

山村貧戶，能有什么東西是趙峰看得上的，況且他與那些蠅營狗茍之輩，本就不是一類人。

他看一眼小梅，發現這女孩只能用手勢跟父親比劃，是個聾啞人。

“幾個大頭兵鬧事不稀奇，你家怎么會有猿妖？”

“爺，這幾年衛所加強巡哨，嚇退了小妖，我家幾乎沒有妖物侵擾了，只是我家小梅不會說話，成了兵爺的玩物。”

“一名兵爺破了她的身子，其他人便無所顧忌，天天來我家登門鬧事，秉性好的愿意送我點財物，那些心腸壞的，對著小梅拳打腳踢，發泄他們的不如意。”

前門拒虎，后門進狼。

若他家有一位壯年男子，或許狀況能好很多。

李有田沖走一灘爛泥似的肉糊，接著說：“從月初開始，青丘山的妖物變得兇悍暴躁，經常跑到崖道上傷人。”

“我自幼在山里長大，一個妖物發狂不稀奇，連一些膽小的精怪都開始攻擊人類，只能說明燭陰要現世了。”

趙峰稍一愣怔，“你說的燭陰，是青丘山上的龍？”

“回爺的話，燭陰平日潛伏在深谷，攝取山間的妖氣為食，但它不會傷人，我們在上古大妖的眼皮底下，連螻蟻都算不上。”

趙峰與黑貓眼神交匯，看到青璃也隨之點頭同意，他知道李有田所說的全都是實話。

“這幾日，我見一個黑衣打扮的男人，往山上送被綁的少女，恐怕是那些猿妖從府城買來的。”

“爺，猿妖殺性大發的時候，不光要殺野物，還要殘害山下的百姓。”

“我不知道您找猿妖王做什么，我一個無能老漢冒死勸您一句，還是回去吧。”

趙峰拎著白毛猿妖的大掌，朝著山峰攀爬的時候，始終在想李有田說的話。

最近，山里妖物比起平常更加毛躁，這些是小問題。

他很在意后面，李有田說，有人往山上運送少女。

買賣嫩芽的生意，還能做到青丘山的妖物上面？

“他們一家人太慘了，如果換做是我，寧愿跳崖一死了之，”黑貓扒著長衫的衣襟說道。

“李有田在山上硬撐著都是為了照顧女兒，他是個苦命人，”趙峰說。

山脈的斷層下面，溝壑縱橫，高低錯落，放眼過去盡是鮮艷綺麗的濃綠，幾間瓦屋的屋頂從綠叢中冒出頭，噴著裊裊炊煙，是一片從未被鋼筋水泥污染過的秀美風景。

再轉向東北方，古岳峰高聳入云，妖邪的老窩離他不遠了。

忽然靈光一閃，趙峰停止腳步，佇立在山崖邊。

“青璃，你能變化成白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