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要被氣死的人
- 藥山傳
- 雅夫
- 5175字
- 2025-07-11 08:39:24
也是合該有事,出酒館不遠,就見前面水泄不通地圍了一大堆人。程太白手一直拉著赤虺胳膊,應該是氣的忘松開。打算從旁邊繞過去,就聽人群中響起一個女人聲音,“程公子,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們吧,小女子給您磕頭了。”隨后就是一頭磕地的“咚咚”聲。
程太白立即停下腳步,不管不顧的的推開人群,走了進去。
人群當中有一頂新娘花轎,旁邊站著幾個身穿吉服的樂手,各個低頭不敢言語,花轎前跪著一對新人和媒婆,花轎后還有不少人穿著吉服,卻不敢上前。
一個十八、九歲青年站在場中,身后跟著幾個家人裝扮的下人。
剛才說話的正是地上跪著的新娘,此時正在不停地磕頭。
被稱作程公子的青年,忙彎腰伸手抓住新娘頭髻,“誒呦,你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要是把頭磕破,壞了容貌可就不好玩啦。”
新郎跪爬一步,抱住青年小腿懇求道:“公子求您放我我娘子吧,我們全家給您供奉長生牌坊,保佑您長命百歲……”
“滾!”
青年抬腳踢在新郎胸口,將他踢出兩三米遠。
“今天看這小美人面子上,饒你狗命,公子我先帶走小美人,一個月后你再來接她回去拜堂成親吧,哈哈哈。”
這猖狂的笑聲傳進在場每個人耳中,卻沒有人敢出聲,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把頭垂得更低一些,怕被看到那咬牙切齒,憤怒滿面的樣子。
看他抬腳的動作,赤虺就知道他修煉過。
程太白一步來到青年身后,伸手掐住青年的后脖頸,將他提起來摔在地上。
青年萬萬沒有想到,在樂天府還有敢動他的人,瞬間被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人都懵了,隨即反應過來,沖著程太白喊道:“好小子,你敢摔我,打死他!”
后邊六七個家人呼啦啦沖上來,就把程太白和赤虺圍住,腰間抽出短棍、匕首,二話不說直接向他們身上招呼,程太白一甩手,幾個全都摔倒在地,抱著腿嚎叫。
腿全被程太白打斷了。
那青年見形勢不好,跳起來就想跑,程太白又一把抓住他后脖頸,手上微微用力,讓他動彈不得,而后回頭對身后新人說道:“你們走吧,沒事了。”
被掐住的青年,身體不能動嘴還能說話,“你是誰?敢動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是程太白老祖的玄孫。”
一聽這話,程太白臉色更白了。
要出事,這小子氣性雖大,還沒見他氣成過這樣子。
赤虺心知不妙,又不能阻止,希望不要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小子,你先把我放開,別跟我拉拉扯扯的,老祖我沒那愛好。”
程太白這才反應來,自己還一直拉著他呢,趕緊松手。
“小雜種,知道我們程家嗎?你得罪我們程家不得好死,我程家會讓你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
手中又傳來青年的威脅,氣得程太白仰天長嘯一聲:“樂天府所有程家人聽好了,不管男女老幼,馬上到宗祠門前廣場集合。”
聲音傳遍整個樂天府,也震動所有人的心,每個人心里都在想:程家又要干什么?
程家中的一半人卻在想:誰人這么大膽,族長都不敢下這種號令。
另一半人則在想:他們又要作什么妖?
不管什么想法,不管誰的命令,有人膽敢這么叫囂程家就必須要去看看,程府直系人等全部出動,所有人目的是相同的,程家祖祠前,樂天府中央廣場。
程太白不理會手中青年的恐嚇、威脅,然后是商量、妥協,最后是哀求。他只是拖著,隨便的拖著,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祖祠,兩旁圍觀、跟隨的人越來越多。
程太白不在乎,程家萬年多的清譽不是臉面掙來的,是祖祖輩輩為人處事、剛正不阿換來的。
面子是什么?面子是自己要先做到,才能得到的應有尊敬。
不管距離遠近,也不管速度快慢,只要走,總有到達的一刻。
程太白到達中央廣場的時候,廣場已經人滿為患,除了祖祠之外,其他的屋頂都擠滿了圍觀的人,看到程太白拖著人過來,不管多擁擠,一條通往中間的路自覺地閃讓出來。
廣場很空曠,因為沒有人敢踏入。
只有程家人聚集才能在廣場上、祖祠前,還是分作兩撥,一波人數不很多,四五十,丹格格飛揚拔步、不可一世的樣子;另一波人數較多,各個頭戴綸巾、身穿儒袍,皆做書生打扮。
程太白剛踏入廣場,就有一人越眾而出,正是踏馬進城的人之一。
“何方賤人,竟然膽敢挑戰我程家?馬上跪下領罪,饒你不死。”
程太白看向兩群人,目不斜視,直接走向祖祠。
“你?你……”
那人被漠視,氣得不知如何發泄才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程太白依然鐵著臉一步步靠近,神念一動,吾同劍剎那間出劍歸鞘,然后繼續前行,走出三步以后,身后才傳來人頭落地的聲音。
啊~~
不管在哪的人,都被驚得大叫,誰也沒想到,也不敢想,那個人一言不發直接殺人。
廣場一角,一隊身穿官差服飾的人直接沖上廣場,奔著程太白就沖過來,赤虺身形一閃,出現在那群人面前,那些人瞬間被直挺挺的定住,能聽,能看,就是不能動。
當程太白走過廣場中心,靠近祖祠時,幾個儒裝老者突然從其中一方人中奔跑出來,來到程太白面前,“噗通”跪倒在地。
“拜見叔父!”
“拜見叔爺!”
他們身后的人也都立即隨著跪拜在地。
嗡~~
人們又亂了,各種議論聲,驚訝聲混合一起,距離遠點,根本聽不清誰在說話,也聽不清說的什么,如蜂群般“嗡嗡嗡”,亂作一團。
陳太白手一揮,隔絕了外面所有聲音,靜靜等待著。
面前幾個老者一直跪著,以頭叩地,不敢起身。
另一方四五十人,聽著外面的議論聲還是無動于衷,偶爾竊竊私語幾句。
許久,許久,外面的嘈雜聲終于慢慢減退,消失。
“你們都不認識我嗎?”
那群人中,終于有人走出來,看著五十左右歲,人階三級修為,雙手抱拳。
“叔爺是我等眼中之神,未辨真偽之前,不敢亂認。”
“你見過我嗎?”
“年少時見過,已過四十多年。”
“我可有變化?”
“沒有。”
“倉啷”一聲,對面人頭落地。
“不認祖宗,不認長輩,死。”
程太白毫不猶豫,既然見過我,又假裝不認識,定有禍心,該殺。
“媽呀!又殺人啦,魔鬼啊!”
“該!太解恨了,都殺了才好!”
“孩他爹,有人給你報仇啦!嗚……”
……
別人聽不清,程太白和赤虺能聽清每一個人說的話。
程太白驀然轉身,整個樂天府瞬間安靜。
“我是程家子孫,程太白!”
話音一落,廣場上再次沸騰起來,程太白知道會有這種反應,很耐心的等待著。
“老小子,他們都說你是程家老神仙,哈哈哈。”
不合時宜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程太白沒有理會。
時間不長,議論聲平息。人們不關心誰是程太白,關心的是他為什么回來。
“我這次回來,聽說很多關于程家的事情,都是些作惡多端的事情。”
“嗝。怎么是這小子!”
“哈哈哈!”
一個老酒鬼,一個湊熱鬧,程太白自動忽略。
“現在,請大家所有人近前十丈,我程太白有要話說。”
話音落,落了就落了,還是沒人敢踏進廣場上。這可是程家祖祠前,程家人不在時無所謂,現在程家人都在場,送他們個膽子也不敢上前。
“大家放心,我定會為大家主持公道。”
……
沉默了一會,一個晃晃蕩蕩的老漢,里倒歪斜的邁著酒醉后的步伐,首先走了上來;隨后,一對身穿吉服的伴侶也走上來;然后,一個婦人拉著五六歲的孩子也走上來;更多人先是遲疑,然后堅定的走上來。
看見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靠到近前,程太白才說道:“我程家歷經萬余年,祖祖輩輩都以正氣立身,今天,當著程家歷代先祖,還有樂天府父老鄉親面前,我程太白立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好~~”
震天響的轟鳴聲震碎了天空的烏云,震開了人們心中的陰霾。
“太太太爺爺,能不能先讓幾位太爺先站起來?”
叫好的轟鳴中,傳來一個膽怯的聲音,不知是結巴,還是論不明白輩分的聲音。程太白循聲看去,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向其微笑點點頭。
“你們幾個起來吧。”
那邊立刻有幾個人過來攙扶,那孩子對程太白一躬到地,“謝謝太太太太爺爺!”
弄得他哭笑不得,到底幾個“太”呀?
程家的另一部分人也炸了鍋,傳說中的祖宗回來了,一回來就搞這么大動作,一連殺兩個人了,看這架勢還沒完,怎么辦?
這時,剛站起身的一個老者,再次對程太白躬身行禮,“族叔,他們自稱是藥山一脈,回來后仗著修練幾天,會點法術便驕橫跋扈、草菅人命、為禍鄉里。他們的子女更甚,欺行霸市,強搶民女,動則害人性命,死在他們手里的雙十不止啊,被打傷打殘的更是數不過來。請族叔主持公道,還這朗朗乾坤一份清明啊!”
“請老祖主持公道!”
老者身后一批程家人紛紛大禮隨喝。
那自稱藥山一脈的,各個寒蟬若驚,不敢抬頭,有幾個開始慢慢向后挪動身子,意圖躲進宗祠。
程太白手一揮,一個巨大靈氣罩,將他們全部籠罩其中,動彈不得。回身再次面對廣場上民眾,提起手中那個青年。
“此人當街強搶新娘,打傷新郎,被我撞見提了回來。他還有什么惡行,大家盡管說來。”
原本已經漸漸平靜的廣場,又喧鬧起來。
“程家仙人這時動真格的啦。”
“可惜我那孩兒啊,死得屈啊!”
“這才是真的程家大公子啊,跟傳聞一樣正義。”
……
喧鬧聲中,有膽子大的,立即上前指證青年過往劣跡,有人帶頭后面又陸陸續續出來五六十人,程太白越聽越氣,光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命就七八條,其他罪狀數都數不過來。
那青年被程太白拖在手中,看到他連砍兩人,就已經嚇得魂飛天外,不敢再出聲,現在又被這么多人指證罪行,更嚇得不敢抬頭。
程太白聽得差不對,將手中人舉起,“今天,我程太白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手中用力,一把將其脖子掐斷,尸體扔在地上。看到眼前的死人,一些人大仇得報的人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廣場上頓時哭聲震天。
程太白等了一會,運轉靈氣,壓過廣場上的哭聲和喧嘩聲。
“不光是他,今天站在這里的,所有程家人都算在內,凡是作惡多端的,打死打傷過人的,你們都給我指出來,我給大家主持公道。”
“有他。”
“還有他。”
……
一時間,所有人都瘋狂起來,將多年積壓在心中的仇恨、憤怒統統發泄出來。哪怕自己不能手刃仇人,只要有人能還回公道,即使過后再被程家迫害,現在也要站出來出口惡氣。
凡是被民眾指到的人,程太白會立刻將其從靈氣罩內拉出,直到最后,靈氣罩內只剩下一個老頭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程家老人這邊只有兩人被指出。
這些人被靈氣控制在一起,足有四十多人,各個身如糠篩,臉色慘白,膽小的嚇得已經癱在地上,今天他們才知道,民眾的怒火到底有多強烈,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一雙雙充滿血絲的仇恨眼神,讓他們從心底往外感到了什么叫恐懼。
突然,在人群后方傳來一陣騷亂,二三十身穿官服,頭帶官帽的官員們,從人群后擠了進來,跑到程太白面前,“噗通,噗通”全都跪倒在地。
“大公子啊,不能再殺啦,都是人命啊!”
“他們是人命,那被他們害死的人,就不是人命嗎?”
這些官員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們害死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
為首官員低頭小聲應道:“下官無能,下官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一邊看著,回頭將今天事情如實上報,就說我程太白肅清家族,還樂天府清凈,與朝廷無關,是我自家事。我也會跟陛下說清楚,與你等無關。”
好嘞,就等您這句話呢,殺吧,這些禍害都殺了才好!
眾官員聽到程太白的話,立刻乖乖站到一旁,心中也是連連叫好。
“另外……”
一聽程太白又說話了,當官的趕緊豎起耳朵。
“你們把府中衙役、官差都叫過來,帶好筆墨給大家做記錄,一個都不能落下。”
“是。”
馬上有人跑了出去,時間不長,就見三百多各級官府中衙役、文案等人從外面走進來,后面是大隊官兵,抬著桌案,筆墨紙硯等物,在廣場四周排成一圈。
能這么快,是因為這些衙役、官軍也都一直在外面圍觀,沒有老爺命令,不敢近前。
赤虺這時也放開那些被禁錮的人,一同過來忙活。
“大家聽著,不管他們有何罪行,現在大家都到官差那里說清楚,由官差記錄,我會一一統計,包扣他們三個人。”
程太白指了指已經死掉的三人。
“好!”
又是一聲響徹天地的叫好聲,隨后,人們開始排起長隊,在就近的官差處述說、記錄。
程太白一言不發,默默的等待著,那平靜的外表下卻燃燒著熊熊怒火,好似沉睡中慢慢醒來的火山,在那里翻滾著憤怒的巖漿,就為了等待爆發的那一刻。
那些被指證出來的人已經麻木了,只能等待著命運對他們的審判,不管是悔恨、懺悔,現在都無濟于事,都要為自己的過錯承擔。
即使三百多人記錄,也耗時大半天,官差們記錄完,又開始仔細核對、統計。
夜幕降臨,大地逐漸走入黑暗之中,人們自發的點起燈球火把,很多人把過年才能用上的燈具都搬了出來,廣場及四周被照得亮如白晝。
起更十分,那些那些統計出來,又經過各級官員共同查閱的,一摞摞記錄才送到程太白面前。望著那滿地半人高的記錄,程太白肺都要氣炸了。
“程大公子,這是下官們整理出來的數據,請過目。”
伸手接過一摞寫滿字跡的紙,當官的攬功勞,程太白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紙上記錄的數據。
上邊標注的非常清楚,看來這些差役、文案做這個還挺專業。
姓名,年齡,所犯過錯,曾單獨或伙同他人打傷幾人,打死幾人,侵占多少財物。每一樣都標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財物,程太白不關心,以后退還、補償,還可以挽回,他只看死、傷一欄,幾乎在所有那些程家人名后面,都有標注曾打死過一人,或幾人,細算下來,竟然是兩百多條人命,這還不算被打傷打殘的。
程太白越看越氣,全身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蹭蹭上涌,火山再也不會被壓制,巖漿翻滾直噴天際。
陳太白感覺頭都要被怒火沖炸了,一陣頭暈目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估計這就是被活活氣死的前兆吧,自己也是個要被氣死的人了。
程太白心中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