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說你哪來那么多功法、典籍呢？”
赤虺假意的大驚失色一下。
程太白身體動不了，只能把眼睛微閉，緩解下心虛的尷尬。
“得啦，拿都拿了，別作態(tài)啦，呵呵。”
“那您老，還有沒有珍藏不傳的秘籍啊？”
赤虺又試探的問一句。
“滾蛋，你們這倆小家伙，沒一個好東西。”
赤虺被鄙夷地噴了一句，趕緊找借口逃開。“我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你們聊。”
看他身影悠哉游哉地走向外面，書魔長嘆一聲。
“可惜啊！他是獸族，幫不了你太多，你要是有個好師父，也不會如此狼狽。”
“前輩，小灰他一直在幫我。”
“小家伙，說它，你不高興啦？”
“晚輩不敢！”
“不敢嗎？聽著口氣可不像。”
“算啦，都是你們事。先教你療傷吧。”
聽到這話，程太白馬上來了精神。
其實這兩天，他一直在運轉(zhuǎn)靈氣，試圖盡快恢復(fù)，可靈氣一到受傷處，斷骨就傳來鉆心之痛。
“你小子要是能把從我這騙到的那些書都看遍，也不會這么慘兮兮。”
“首先，先把你那些碎骨復(fù)位，一塊都不要落下。”
“會很疼的，小家伙，自己弄吧。”
程太白這才知道，原來還要先把碎骨復(fù)位，圣賢書上沒有教啊。
首先，神識內(nèi)視，觀察自身情況，不看不知道，這一看還真嚇夠嗆。
全身骨骼至少有百分之七十，或斷或碎，有些碎骨蹦到肉里，這兩天已經(jīng)被肌肉包裹，還要重新取出。
血肉還好些，畢竟恢復(fù)的快。經(jīng)脈有多處被碎骨刺斷，需要再續(xù)接上。
既然要恢復(fù)，那就要先從接骨開始。
地獄般的自我折磨開始了，先從內(nèi)臟周圍開始，然后是軀干，四肢。
現(xiàn)在程太白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哪怕全身骨頭都斷了才好，最好不要碎。一點一點用靈氣把已經(jīng)被肉包裹的碎渣，從肉里挖出來，再如拼圖一樣接到骨碎處。
這是純粹肉身的折磨，不能快，不能停，只能慢慢地拼接。
疼痛從碎骨處傳遞到大腦，又從大腦傳遍全身神經(jīng)。
斷骨好說，直接接上，碎骨每拼上一塊，都要疼得全身大汗，濕透衣衫，陰墨地面。
書魔還是靜靜的坐在那里，只要程太白不出錯，就不會提醒。
赤虺已經(jīng)是不知道第幾次轉(zhuǎn)悠回來，看看程太白自我折磨的樣子，又轉(zhuǎn)身出去。
一直到五天以后，程太白才將所有的斷骨、碎骨拼接好。
他身下的地面，如雨后般濕潤。
“小家伙，你個書生出身，能做到這樣，很不錯啦。”
程太白大口喘著粗氣，說話都是種負擔(dān)。
“小家伙，別停，一旦停下，你自身就會再次把碎骨壓裂。
這是書魔之前說的第二步，接好碎骨，接經(jīng)脈，然后運轉(zhuǎn)靈氣修復(fù)。
赤虺感覺到動靜，又轉(zhuǎn)悠回來。
“小長蟲，別瞎轉(zhuǎn)悠啦，去幽冥洞修煉吧。”
“不去，再溜出幾個小鬼更麻煩。”
“呵呵，你太小瞧那萬雷陣啦。”
“萬雷陣乃上古先圣與冥界主宰共同設(shè)置，根本就不是你能破壞的。”
“真假？別忽悠我。”
“萬雷陣與虛空相連，雷電生生不息，即使被你吸走點，也會自我修復(fù)的。”
“那為何會有小鬼溜進來？”
“你在里修煉時，混亂了陣法秩序，雷陣自我恢復(fù)也是需要一定時間。”
“你給弄亂了，拍拍屁股走人，當然會有小鬼溜進來啦。”
“是不是我修煉完，等雷陣恢復(fù)了，就沒事？”
“對嘍，小長蟲挺聰明嘛。”
“那在恢復(fù)過程中，又有小鬼來，咋辦？”
“拍死！笨，剛夸完你就犯傻。”
“好嘞。聽您老的。”
赤虺蹦高就要往外跑，剛跑兩步，突然又停住。
“我要守多久？”
“你上次修煉近十年，我算下時間，大概守一、兩個月吧。”
“謝啦！”
赤虺騰身飛向洞口。
“毛毛躁躁的，把我洞門封好。”
“知道啦！”
…………
程太白開始了幸福之旅。
跟接骨相比，簡直太幸福了，接經(jīng)脈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計。
一天，斷的經(jīng)脈就全部接好，剩下的就更簡單，用靈氣滋養(yǎng)全身血肉，促進骨骼生長。
驀然間，突然想到“正氣”，用神識仔細探查，依然存在血脈之中，蠢蠢欲動，卻無法調(diào)動。
再調(diào)動劍氣，經(jīng)過這幾天地獄般折磨，能調(diào)動的劍氣又多了一些。
要是讓劍氣和靈氣一樣，在全身運行，滋養(yǎng)血脈會是什么樣呢？
想到就做。
先是一縷，隨靈氣游走，瞬間，全身如被十萬鋼針同時扎、刺，沒有一處不疼，那種疼痛無法躲，無法避。
本來能坐起的身體，“咕咚”一下又癱在地上，渾身上下抽搐不停。
“呵呵呵！”
書魔好似見到了開心事，笑個不停。
“有意思！小家伙，你想法不錯，就是急了點，呵呵。”
好半天，程太白才緩了過來。
“您就在等著看我笑話吧？”
“不讓你受點苦，你不會長記性。”
“話說，這么疼都沒暈，看來你是經(jīng)歷過啊？”
書魔一問，程太白不由得想起“仙水”的滋味，渾身瞬間繃緊，鉆心的冷啊！
“看來，真的是經(jīng)過啊。哈哈哈！”
書魔笑得身體亂顫，這是動不了，不然還不知道會興奮到什么程度呢。
“前輩，我這么做對不？”
“雖然沒有人試過，也沒有記載，感覺應(yīng)該不會錯。”
“那為何劍氣不能與肉身相融？”
“不要想著融合。除了劍，劍氣不會與任何東西融合的。”
“你可以試著用劍氣改變下身體，這樣會讓你和劍氣更親近，更適合溫養(yǎng)、壯大劍氣。”
“好，我再試試。”
時間不長，程太白再一次癱倒，抽搐不止。
“年輕人真有活力啊，就是莽撞了點！”
“您都說了，這方式可行的，現(xiàn)在又來笑話我。”
“我沒說不行，說你莽撞，是因為你不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
程太白本就聰慧，一點即通，馬上又重新開始。
有前兩次的痛苦經(jīng)驗，這回也學(xué)乖了，只是調(diào)動一絲劍氣隨靈氣運轉(zhuǎn)。
有效果，體內(nèi)只有些微微刺癢感，劍氣雖然不被融合，但身體和經(jīng)脈卻在被悄無聲息的改變著，現(xiàn)在還不知道改變的是什么，反正沒影響身體恢復(fù)，那就繼續(xù)。
兩絲，三絲……
逐漸在靈氣中增加劍氣，程太白完全進入到，那種深層次閉關(guān)的忘我狀態(tài)，六感封閉，天人合一。
這種狀態(tài)的修煉境界，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就連書魔也發(fā)出一聲羨慕的輕嘆。
“咳！可惜生不逢時啊！”
時間晃動，一年，無聲無息的過去。
赤虺悄悄地回來瞅了一眼，見程太白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便又放心的離開。
轉(zhuǎn)眼，又是三年。
書魔依然雪人般靜坐不動，程太白突然間渾身白光耀眼，讓其身軀不禁一顫。
只見程太白，就如在劍山底初見的劍氣一樣，光芒四射，在昏暗的山洞中，太陽般照射四周。
“終于成了！”
白光中傳出程太白的聲音，隨后，光芒慢慢收縮，一點點回到他體內(nèi)。
山洞中又回復(fù)了原來的昏暗。
“得瑟！”
書魔輕唾了一句。
“嘿嘿嘿，這不是要給前輩看看修行成果嘛。”
書魔沉默半天，翻遍腦海中看過的所有典籍、傳說。
“我也弄不清你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沒見過，沒聽說，也沒有記載。”
“上古傳說，世間曾有劍體存在，但那關(guān)于劍體的介紹，和你也不一樣。”
“你……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只能說是個怪物，你自己創(chuàng)造的怪物！”
“我是怪物？”
程太白沒想到，書魔評價的結(jié)果會是這樣，一時也想不出所以然。
難道真把自己修煉成了怪物？
妖怪，魔怪，鬼怪，自己成了人怪？
“那劍體是什么樣呢？”程太白試著問了一句。
“不用想，你身體還是你原來的身體，與劍體無關(guān)。”
書魔先澆了一盆冷水，又接著問道：“你修煉時是什么狀況？”
“我現(xiàn)在修煉時，靈氣運行速度是原來十多倍，眨眼間就可以完成一個循環(huán)。劍氣可在經(jīng)脈、血肉、骨骼里任意穿梭，沒有絲毫阻塞，好似肉身不存在一樣。”
“可惜天地靈氣越來越少，不然你會快速強大起來，咳！”
大天地如此，書魔也無可奈何，剩下的只有嘆息。
“至于劍氣嘛，按你這么說應(yīng)該是好事，利于你溫養(yǎng)劍氣，會讓劍氣越來越強，而且，不需要靈劍引導(dǎo)就可是隨意激發(fā)，你試試。”
“這樣嗎？”
程太白抬手，食指向山壁點去，一道劍氣閃著白光，在巖石上留下一個指頭粗細深洞。
“劍氣能在你體內(nèi)暢通無阻，你全身都可以施展。等你徹底熟悉它以后，你就會明白了。”
“小家伙，安心修煉吧，我能感覺到，這劍氣是你得自外物，想要真正變成你的，還要長時間蘊養(yǎng)、磨練。”
“另外，你現(xiàn)在修習(xí)的功法是小三傳你的，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但其他方面還差的很多，尤其是劍法。”
“前輩，我現(xiàn)在主修的就是《荒天劍訣》和‘極劍’。”
“極劍需要劍道底蘊，你差的太多，先不用考慮，《荒天劍訣》雖說是頂級功法，但只這一部還是不夠，還要繼續(xù)修習(xí)。”
“是！謹遵前輩教誨！”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摸索的程太白，終于可以在書魔教導(dǎo)下，開始系統(tǒng)的修煉。
洞中無日月，修煉不分時。
程太白開始無休無眠的修煉日子。
五年后的一天，大地，山體突然傳來激烈震動，整個山洞都在跟著搖晃。
程太白睜開眼睛，四處打量，除了震動并無其他異常。
“別分心。”
“前輩，這是地震？”
“不是，是那小長蟲進階的天劫。”
“赤虺？”
程太白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震動這么大，可想而知，要是在外面，天劫的威力會有多大！
“放心吧，那小長蟲本身就是修雷的，死不了。”
“前輩，我想去看看？”
“看啥？出去找雷劈嗎？你又幫不上，繼續(xù)修煉。”
看程太白還是魂不守舍、坐立不安的樣子，書魔又解釋一句：
“這天雷規(guī)模，跟萬雷陣差不多，就是聲勢大，唬唬人，它過了，得到好處更大。”
萬雷陣，赤虺長年在哪里修煉，差不多，就是差不了多少，程太白稍稍心安。
大地震動持續(xù)了三天，三天后，震動才逐漸減弱、消失。
程太白雖說安心不少，這三天也沒有修煉，默默感受，直到震動消失，才殷切的看著書魔。
“完事了，小長蟲受點傷，又去大裂縫修養(yǎng)啦。”
“嚴重不？”
“沒事，一兩年就能恢復(fù)過來。”
要一兩年才能恢復(fù)？程太白受過傷，知道，那一定是很嚴重。
“別想啦，它沒你那時嚴重，就是體格大，恢復(fù)慢點，需要時間。”
“真的？”
“小兔崽子，還敢質(zhì)疑我了？”
“不敢。”
“接著練。”
……時光荏苒，又是十年光陰流逝。
“小家伙，你在這快二十年啦，出去走走吧。”
快二十年了，不想不知道，這算起來可不是嗎。
“別奇怪，以前的修士，一次閉關(guān)三、五十年，甚至百年都很平常。”
“那我也在繼續(xù)修煉吧。”
“時間不多了，你沒覺得這里靈氣都快枯竭了嗎？二十年，你修為幾乎沒漲，所以這里已經(jīng)不適合你了。”
“靈氣枯竭！那前輩您在這里……”
“我這個狀態(tài)早就不需要靈氣啦，只能這樣不死不活的吊著。”
“走吧，外面要亂啦。”
聽到這話，程太白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了，外面的牽掛太多，每一樣都是放不下的。
告別書魔，來到洞外。
果然如書魔所說，這二十年靈氣減少的速度更快，曾經(jīng)的天下著名靈山之一，昆侖山也只剩下絲絲縷縷的靈氣，離徹底枯竭那天已經(jīng)不遠了。
藥山，一定是藥山發(fā)生重大變故，才會導(dǎo)致今天的局面。
很快來到昆侖深處大裂縫，御劍而下。
再下來，沒有任何心理壓力，還有赤虺在等著，所以速度很快。
遠遠就看到，洞底散發(fā)著赤紅光暈的赤虺。
赤虺現(xiàn)在顯現(xiàn)的身形只有三丈長，再大，這洞中容納不下。
“小子，你怎么來了？想老祖我啦？”
看到他的第一句，還是那么沒正形，讓程太白醞釀許久的，思念之情瞬間泡湯，化為烏有。
“切~~就是來看看某條上古血脈的蛇，修成完整蛟龍體有什么不同。”
“嘿嘿，羨慕老祖吧，天階啦，完完全全的蛟龍體。”
赤虺顯擺的圍著程太白繞了一圈。
現(xiàn)在的赤虺馬首完整，頸部一圈白纓，頭頂雙角，顎邊雙須，四肢，五爪，尾尖堅硬如槍，背部有鬃鰭一排，渾身鱗甲閃爍光暈。
“行啊，小灰灰，看把你得瑟的。”
“老祖我威武吧？哈哈哈。”
“是。赤祖威武！”
“哈哈哈哈哈！”
程太白鄙夷、無語、沉默……
赤虺大笑之后，看著在那數(shù)指頭的程太白，“說吧？”
“要等多久？”
“十天吧。”
“嗯，那就十天后，我們走。”
“那半死老魔放你出來啦？”
“他說，天下要亂了。”
“這老東西不簡單啊！”
十天后。
赤虺確定幽冥洞的萬雷陣恢復(fù)正常，不會再有小鬼溜過來，便與程太白飛出惡大裂縫。
“灰灰，你說，我們要是把這大裂縫毀掉，能不能將幽冥路堵上？”
“做你大頭夢吧，要是堵上有用，早就有人來堵了。”
“你以為冥界生物都和你一樣啊，要有路，有通道才能過來？你見過鬼氣，用走路嗎？那還只是他們眾多形態(tài)之一。”
程太白被一頓噴，也知道自己想得太淺薄、太簡單。
“就沒別的辦法啦？”
“有，只有毀掉真正的幽冥路，就是萬雷陣所在的那條通道。”
“小子，你突然問這干嘛呀？有想法？”
“本來是有點想法，都被澆滅了。”
“哈哈哈，你要有那實力，任何想法都能實現(xiàn)，修行界就是強者為尊的世界。”
赤虺有拍了拍程太白肩頭，又鼓勵道：“老小伙，加油吧，只要很努力，一定會做到！”
程太白看向赤虺，眉頭皺成一片黑線，
“我都快接近百歲了，別總小伙小伙的叫啦”
“哈哈哈，你就二百歲，三百歲，也還是個雛，還是個小伙！”
“你……”
有短處被拿捏，說不過，說不過就走。
“小伙先別走，看看老祖我現(xiàn)在咋樣？”
程太白一回頭，眼前是位身穿紅衣、二十出頭的翩翩公子，相貌清秀，容貌俊朗，一副迷死天下少女的樣子。
“哈哈哈！”程太白放聲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老祖這副樣子不好？”
赤虺被笑得發(fā)毛，上下左右不停查看，沒毛病啊，造型很完美。
“老小伙，一萬歲的老小伙，哈哈哈！”
“你？我……”
現(xiàn)世現(xiàn)報，赤虺被噎得無話可說，瞬間變回蛟龍身，騰空而起。
聽著身后的笑聲，真想一尾巴拍死他！
程太白抓住蛟身鱗片，縱躍到赤虺身上：“走嘍。”
經(jīng)過昆侖中域書魔修養(yǎng)地，程太白低聲說了句：“前輩再會！”
“走吧！”
聽到回應(yīng)，程太白舉頭望天，沉思良久。
“前輩，那‘南明離火劍’是否還在？”
“小兔崽子，早就在你身體里了，還來問我，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