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我的精神好了許多，江亦行反而看著疲憊了。有幾次我惡從膽邊生，在江亦行拿著劇本犯困的時候偷偷捉弄他；江亦行被捉弄后就要彈我額頭，我每次都邊躲邊喊，“我頭暈，”（盡管我的耳石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江亦行只能作罷。

江亦行回來時，我正在吃飯。早就過了傍晚，我還以為他今天不會回來。

江亦行拉開餐桌旁的椅子，一下坐在我對面。我不好意思地低頭看了眼桌上僅有的兩個盤子，顯然只有我一個人的份量；好在江亦行示意我無妨，他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江亦行，你知道嗎，”我睜著一雙大眼，鏟了一勺炒飯塞進自己的嘴里，“今天是我生日。”

“你生日？”江亦行上下看了看我和我面前的食物，“過生日就吃這些？”

“嗯”，我扒拉著只剩一半的炒飯，扭捏地動了動肩膀，“按理說應該吃面的，但是我沒有想那么長壽，所以就沒有吃。”說完，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口。

“生日快樂?！苯嘈姓f?！拔易屝￡惤o你買個蛋糕?！?

我真要懷疑小陳是不是還沒開遠就被江亦行叫回來。不到二十分鐘，小陳就提著蛋糕出現在大門口。小陳放下蛋糕連我寒暄也不顧就急忙要走，我拆開包裝，蛋糕上印著美羊羊的臉，還有兩個詭異的羊角黏在兩側。

難怪呢，不會是蛋糕店賣不掉的吧。我想。

“許愿吧?！苯嘈胁焕⑹菍I的，看著這怪東西還是面不改色地說。

我雙手合十，雖然不知道有什么可許的愿望，但還是給老板面子。吹滅蠟燭后，江亦行問我“許了什么”，我搖搖頭，看向江亦行，一字一句說出剛才突然出現在我腦子里的事：

“江亦行，我比我姐姐大了。”我說。

江亦行神情不改，我以為他忘記了，繼續補充：“就，就是你的小學同學，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們一起來我家…”

我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今年二十一歲了。多么有趣，直到我變成老太太，我的姐姐，也永遠不會二十一歲了。

江亦行過了很久才安慰我。也許算不上安慰，他掌根放在桌面，蜷曲的手指剛要抬起又放下。

“我記得?！苯嘈姓f。

“哦?！蔽艺f。

“吃蛋糕吧，”江亦行罕見地親自上手為我切了一塊，美羊羊失去左眼，露出芒果夾心的蛋糕坯。

我拿起叉子小口小口吃起來，江亦行趁我不備，用手沾上奶油在我額頭點了一下。

“生日了，想要什么禮物？”江亦行輕笑，及時打斷我還沒說出口的“你干嘛”。

“沒有”，我搖搖頭，我認真去想了，但實在想不出想要什么。

“錯過了這村也有這店，”江亦行站起來，踱步向洗手臺走去，“好好想，不用替我省錢?！?

我們那晚的對話到此就結束了。

江亦行象征性地吃了點蛋糕，手機鈴聲就響了。他接了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電話，而我則洗了澡窩在床上。我本計劃認真思考一下到底需要什么禮物，但我腦子里完完全全只有另一個想法：

“江亦行，你還挺好?！?

我猜我是彎著嘴角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