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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李太白?杜子美?李適之?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姚州都督府內(nèi)外,掀起了一股與往日戰(zhàn)爭陰霾截然不同的喧囂。

黃忠嗣以成立了一所名為“天工坊”的官署,將他的“技術興邦”藍圖鋪陳開來。

命令傳遍新附九州,無論漢蠻,凡有一技之長——木工、鐵匠、陶工、織工、農(nóng)事好手,甚至懂水利者——皆可應募。

黃忠嗣深知人才難得,開出的待遇極其優(yōu)厚:除固定糧餉外,更有“創(chuàng)新獎”——凡能改進舊有工具、發(fā)明新器物,經(jīng)“天工坊”評定確認有效提升效率者,賞錢帛、賜田宅,甚至有機會得授低階官職。

坊內(nèi)按大類分設“農(nóng)具”、“水利”、“軍械”、“織造”、“營造”等分坊。黃忠嗣親自參與制定初期目標:首要解決農(nóng)耕效率。

他憑記憶畫出的曲轅犁、筒車草圖被作為最高優(yōu)先級項目分發(fā)下去,要求工匠們理解原理、尋找替代材料、反復打樣測試。

其次是水利工具的改進和初步的煉鐵工藝探索。

天工坊日夜爐火不熄,錘打聲、鋸木聲、討論聲不絕于耳。

黃忠嗣時常親臨巡視,對工匠提出的笨辦法或小改進也予以鼓勵,強調(diào)“失敗乃成功之母”,極大地激發(fā)了匠人們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

阿木負責坊內(nèi)秩序和安全,黃峒則調(diào)撥部分繳獲的物資作為原材料支持。

當然除了發(fā)展科技創(chuàng)新之外,黃忠嗣還推行了全面的唐化工程,首先就是在律法上開始。

太和城及幾處主要城鎮(zhèn),黃忠嗣雷厲風行地宣布施行《唐律疏議》。

府衙張貼告示,由新組建的、以阿木親兵營老兵為骨干的“法曹”巡邏隊負責宣講和執(zhí)行。

重點打擊盜搶、殺人等惡性犯罪,同時推行均田制、租庸調(diào)制的初步框架。

對于散居山林、保留濃厚部落色彩的族群,黃忠嗣采納了鮮于仲通的建議,采取懷柔政策。

他派遣使者傳達:朝廷尊重各部“舊俗”,首領可保留對其部民的治理權,但必須承諾:

不劫掠漢民及鄰近部族。

承認姚州都督府的權威,按時朝貢(象征性即可)。

若部民進入城鎮(zhèn),必須遵守唐律。

必要時需響應都督府征召(如剿匪、修路)。

但是理想雖好,但是執(zhí)行中卻遇到了不少困難。

黃忠嗣發(fā)給劍南道節(jié)度使府和長安要求派遣官吏的公文,如石沉大海許久才收到回復。

朝廷的回復措辭官方,只說“已著吏部銓選,不日將遣員赴任”,但這個不日,究竟是什么時候,朝廷卻沒有言明。

鮮于仲通的回信則更直白:“賢弟勿急,長安諸公視南中為瘴癘蠻荒之地,非貶謫或急欲立功者不愿往。吏部選官、路途跋涉,非一年半載不能至。當務之急,宜用熟不用生。南詔舊吏、本地豪酋,雖非盡善,然熟稔民情,可暫充其位。只需緊握軍權財權,嚴加監(jiān)察,待朝廷命官到任,再行替換不遲。”

黃忠嗣看著鮮于仲通的信,眉頭緊鎖。

他深知這是當下最務實的選擇。

他只能捏著鼻子,任命了一批原南詔的中下層貴族和地方豪強擔任州縣佐吏、稅吏甚至部分縣令。

這些人如蒙大赦,迅速填補了權力真空。

一個月時間過去了,雖說政令開展有些波折,但一切還是往好的方向走的。

姚州都督府,內(nèi)堂

燭淚已堆積如山,窗紙透出蒙蒙天光。

黃忠嗣揉著幾乎失去知覺的太陽穴,感覺眼前密密麻麻的公文小字都在跳舞。

他剛批完一份關于某個部落爭水糾紛的呈報,又拿起下一份——某縣請求撥款修繕因戰(zhàn)火損毀的官倉。

“阿木,”他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疲憊,“這份你核算一下修繕所需錢糧,看府庫是否支應得起,若有不足,先記下,稍后再議開源節(jié)流之法。”

“是,二哥。”阿木放下手中另一卷關于田畝清丈的報告,接過修繕申請,眉頭微蹙。

他雖年輕力壯,但連續(xù)一個月的高強度協(xié)助,眼底也染上了青影。

他明白黃忠嗣的顧慮:州郡一級的實權官職,尤其是涉及錢糧、刑名、民生的關鍵位置,二哥絕不敢輕易委任給那些歸附的南詔舊貴族或本地豪強。

這些人盤根錯節(jié),心思難測,稍有差池,就可能埋下動亂隱患。

結果就是,各州縣大小事務的最終批復權,如同千條溪流匯入大海,最終都堆積到了姚州都督府黃忠嗣的案頭。

從戶籍整理、稅賦征收、軍械調(diào)配、屯田開墾、水利修繕、案件審理,到安撫部落、調(diào)解沖突、安置流民……事無巨細,都需要他這位“持節(jié)都督姚州諸軍事”的長史大人拍板。

他一天能睡上三個時辰已是奢侈,全靠一股不服輸?shù)捻g勁在支撐。

就在黃忠嗣強打精神,試圖聚焦于下一份關于邊境吐蕃游騎異動報告的細節(jié)時,一陣急促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門外廊下響起。

守在門口的一名親衛(wèi)壓低聲音稟報:

“稟長史,府外有客來訪。”

黃忠嗣頭也未抬:“何人?可有名刺?若非要事,依規(guī)由值房先行登記。”

親衛(wèi)的聲音頓了片刻,帶著點異樣:“來人共三位。為首者自稱……李白,字太白。”

黃忠嗣的手指原本已觸到那份報告,聞言只是動作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這個名字如同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漾開一圈漣漪。

“李白?”他的聲音清晰平穩(wěn),帶著些許懷疑,“原任翰林供奉?”

“正是!同行二人,一稱杜子美,一稱李適之。”親衛(wèi)補充道。

“杜子美?李適之?”黃忠嗣眼中訝色更濃。

這不僅來了詩仙,竟還有詩圣,以及那位在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前左相、宗室名臣李適之?

他心中念頭電轉(zhuǎn):這三人此刻都應處于政治生涯的“非活躍期”——李白“賜金放還”后四處云游;

杜甫此時尚未入仕或剛罷河西尉,正為生計奔波;

李適之則因與李林甫爭斗失敗去職,貶宜春太守。

幾個“閑散”的頂級文壇巨擘、失意權貴……怎么會結伴出現(xiàn)在邊陲姚州?

他隨即站起身,帶著點因為久坐的僵硬,但步伐沉穩(wěn)有力。

“更衣。”

他對一旁的侍從簡單吩咐。

阿木也早已站起,臉上充滿驚訝:“二哥,李白之名如雷貫耳,杜甫詩名亦著,李適之更是宗室重臣……他們來此……”

黃忠嗣搖搖頭,“等會就知道了。”

阿木聞言點頭,不在多言。

黃忠嗣看向旁邊的親衛(wèi)吩咐道:“帶貴客去正堂,我稍后就來。記得把我那些茶葉沖泡好招待幾位。”

“喏。”親衛(wèi)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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