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節制南詔【求月票,求推薦票】
- 大唐:陛下,這個皇帝您當不明白
- 下雨啦收衣服啊
- 2638字
- 2025-07-14 14:31:43
三日后,太和城。
雖然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已然散去,但城墻與街巷間殘留的暗沉血跡,仍在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的戰爭。
南詔王室的抵抗力量已被徹底肅清,城內秩序漸復。
意氣風發的鮮于仲通站在昔日南詔王宮的階前,正欲召集投降的南詔貴族入宮安撫,以示恩威。
然而,他這念頭剛起,便被黃忠嗣堅決的勸阻了。
“大帥,此舉萬不可行!”
黃忠嗣目光沉靜,“王宮乃帝王居所,象征至高權柄。
大帥在此召見降臣,雖是好意,但若傳回長安,被有心人扣上個‘僭越’、‘妄自尊大’的罪名……恐對您前程不利?!?
他點到即止,但其中蘊含的風險不言而喻。
鮮于仲通聞言,心頭一凜,方才因大勝而翻騰的得意瞬間冷卻了大半。
黃忠嗣的提醒如同冷水澆頭,讓他瞬間醒悟過來——自己險些得意忘形,忽略了長安城中的政治暗涌。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那份沖動,感激地看了黃忠嗣一眼:“忠嗣所言極是,是本帥思慮不周了?!?
最終,鮮于仲通選擇在太和城官署內設下宴席,召集南詔各部首領、歸順貴族。
席間,他言辭懇切,不僅承諾保留各部首領原有的自治權,還特意強調將為他們向朝廷請功,表彰其“棄暗投明”之功勛。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欣喜與奉承之聲。
這些南詔遺臣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大半,他們最擔心的便是唐軍秋后算賬、清算舊賬,如今竟還能保留權位甚至有望得賞,怎能不感激涕零?
散席之后,暗流涌動。
深知“破財消災”與“提前投資”之道的貴族們,紛紛遣心腹送來厚禮。
成箱的金銀珠寶、名貴藥材、珍稀皮貨,流水般送入鮮于仲通的臨時府邸。
而黃忠嗣,這個雖未在臺前宣揚,但早已被段全葛等降將私下透露為“此戰首功”、“未來必定飛黃騰達”的年輕都尉,自然也成了重點“投資”對象。
各色禮物同樣絡繹不絕地送到他的住處。
面對這份“心意”,黃忠嗣并未故作清高。
他深知亂世之中,無財寸步難行,無糧更無法養兵、撫恤部屬、招攬人心。
擴建勢力、穩固根基,樣樣都需要真金白銀。
他坦然受之,心中盤算著如何將這些財物轉化為實實在在的力量。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樂見其成。
被貶為馬夫、受盡屈辱的柳景福,始終心懷怨恨。
他不知從何處探聽到,黃忠嗣麾下的爨弘盛曾在盤蛇隘秘密處理了一批繳獲的戰利品,所得錢財盡數用于撫恤安戎軍舊部。
他雖不敢直接彈劾黃忠嗣,卻在軍中暗地里散播流言,含沙射影地指責其“私分繳獲”、“收買軍心”。
流言終究飄到了鮮于仲通的耳中。
對此,鮮于仲通只是哂然一笑。
在他看來,黃忠嗣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區區繳獲用于撫恤麾下百戰余生的安戎軍老卒,不僅無可厚非,甚至更顯其體恤部屬、有情有義。
這種“人之常情”的小事,與平定南詔的潑天功勞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當即下令軍中禁絕此類無謂謠傳,并派人去馬廄對柳景福嚴加警告,勒令他安守本分,不得再生事端。
柳景福碰了個硬釘子,只得暫時偃旗息鼓,在臭氣熏天的馬廄里繼續他的怨毒生涯。
時間荏苒,又過半月有余。
來自長安的八百里加急詔書再次送達,皇帝李隆基急召鮮于仲通回朝述職,共議南詔故地的善后處置大計。
同時,也需將重要的南詔王室俘虜帶回長安。
此時,如何安排南詔這片新定之土的留守人選,成了鮮于仲通眼前最緊迫的問題。
環顧麾下,他驚覺自己竟無人可信。
南詔局勢初定,暗流涌動,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盡棄。
若將大權交給一個無能或懷有二心之人,導致局面失控,他鮮于仲通難辭其咎,剛剛到手的潑天功勞也可能化為烏有。
思慮再三,唯有一人讓他絕對放心——黃忠嗣。
他不僅智勇雙全,更關鍵的是,其功業前途已與他鮮于仲通牢牢綁定。
將南詔交予黃忠嗣,既是對其能力的認可,也是對其忠誠的最大信任,更是確保自己勝利果實不失的最佳選擇。
于是,一個在唐軍體系中堪稱“奇幻”的局面出現了:鮮于仲通力排眾議,留下萬余名唐軍,并將南詔故地的軍政大權,盡數托付于一個從五品的游騎將軍——黃忠嗣。
他鄭重留下自己的節度使令牌,賦予黃忠嗣便宜行事、號令諸軍的最高權限。
一時間,南詔境內,無論官職高低,皆須聽命于這位年輕的都尉。
至于秦琮與爨弘盛,因已屬牙兵營編制,只得隨同鮮于仲通踏上返回成都的歸途。
太和城頭,黃忠嗣憑欄遠眺,望著遠去的旌旗,感受著肩頭沉甸甸的權柄與責任。
沉默片刻后,對身旁的黃峒說道:“老四,那板子,可以毀了。”
黃峒一愣,臉上滿是錯愕:“二哥?不是說……那是日后緊要關頭的底牌么?”
黃忠嗣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將目光轉向一旁如影子般沉靜的阿木:“老五,給你四哥解釋解釋?!?
阿木微微頷首,清冷的嗓音在城頭寒風中顯得格外清晰:“四哥,南詔已經亡了,再追究之前敗績已無意義。況且此役過后,我們立的功,太大了。大帥此番回京述職,必得圣人重賞,封侯拜相亦未可知。而我們,特別是二哥,”
他看向黃忠嗣的背影,“封賞絕不會輕,甚至……爵位可期。”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到了那時,我們便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卒子。即便日后大帥……有波折,”
他措辭謹慎,“也牽連不到我們了。”
阿木的聲音很是鄭重,“因為我們自身已成根基,有了分量!動我們?除了圣人之外,其他人都得有所顧忌?!?
黃峒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的迷茫被一種豁然開朗的興奮取代:“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他用力點頭,顯然被阿木剖析的形勢說服。
黃忠嗣嘴角終于牽起一絲笑意,他回身,目光落在阿木身上:“老五,安戎軍右廂整編、練兵之事,以后就交給你四哥全權負責。
你跟著我處理政務吧,跟這些世家大族,部落首領打交道可一點都不比打仗簡單?!?
他隨即又看向黃峒,:“老四,眼下正是補充兵員的好時機。給我補足三千精銳!那些南詔大族、商賈送來的金銀絹帛不必吝嗇,盡數用上,務求兵精糧足!”
黃峒臉上剛升起的興奮頓時被一絲忐忑取代,他搓著手,有些底氣不足:“二哥,練兵帶兵我自當盡力,可……就我一個人,統管這三千人,還涉及錢糧輜重,這擔子是不是……”
話未說完,黃忠嗣已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頭盔,發出“鐺”的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猶豫:“給你機會就給我接住了!這點事都扛不起來,以后就老實回去當你的沖鋒陷陣小兵!”
言罷,黃忠嗣不再看他,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城墻下走去。
阿木立刻跟上,經過黃峒身邊時,飛快地低語了一句:“四哥,放手去做,二哥信你?!甭曇綦m輕,卻帶著鼓勵。
黃峒摸著被拍過的頭盔,愣在原地片刻。看著二哥和阿木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深吸一口初冬凜冽的空氣,對著空曠的城下,用盡力氣大吼道:“二哥!你放心!我黃峒絕——不——讓你失望——!”
吼聲在太和城頭盤旋,震得城墻磚縫里的霜屑簌簌落下。
城下,正拾級而下的黃忠嗣,腳步未有絲毫停頓,唯有那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帶著欣慰與期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