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氣氛凝固得像塊冰，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毒子高舉著手，示意他的小弟們稍安勿躁。

我冷眼掃過，這群人前倨后恭的模樣，變得可真快。

“你認識錢哥？”毒子眉頭緊鎖，語氣里透著一股子狐疑。

“怎么，想知道？打個電話問問不就清楚了。”我雙手插兜，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說的……可是供銷大廈的孟德賈？”毒子一面問，一面摸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像是在翻通訊錄。

“還以為是什么大人物，原來是找人啊。”我心里嘀咕，面上卻不露聲色。

“你跟他……到底啥關系？”毒子又追問。

“這還用問？電話打過去，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我朝他揚了揚下巴。

這時候，孔玥和她媽也擠了過來，兩個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齜牙咧嘴的。

毒子眼疾手快，胳膊一伸，攔住了她們：“等會兒，等會兒，我先打個電話。”

志強也湊到毒子跟前，換上一副“我是你大哥”的嘴臉，用那種能把人惡心吐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喂，毒子，他說的……不會是供銷大廈那個孟德賈吧？”

“就憑他？”志強的聲音不大，但在場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家那窮酸樣，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肯定是在這兒嚇唬人呢。”

“我說孔玥，你跟他處了這么久，他家要是跟錢首有關系，你還能不知道？”志強還不忘回頭問孔玥，那語氣，就像是審犯人似的。

“要有關系，早八百年就飛黃騰達了，還能等到現在？”孔玥回答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好像我家跟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我聽著這些話，心里冷笑，等著看你們自打臉。

毒子的電話終于撥通了，他對著手機那頭點頭哈腰，聲音壓得極低，一個勁兒地賠著小心，問孟德賈認不認識一個叫褚遠峰的人。

我盯著他的臉，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心里那叫一個痛快。

我等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一把奪過毒子手里的手機。

“錢首，是我，褚遠峰。”

“哎呦，幽褚啊，你怎么跟毒子那小子湊一塊兒去了？我還想著哪天攢個局，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呢。”孟德賈在電話那頭樂呵呵地說著。

“他啊，跟我可不是‘湊一塊兒’，”我故意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冷，“錢首，你這手底下的人，現在正帶著人到醫院來找我媽的麻煩，還動了手。這事兒，您看怎么辦？”

我這話一出口，孟德賈在那邊也聽出了不對勁，語氣立馬變了：

“這個不開眼的狗東西，你讓他接電話！”

我把手機丟給毒子，眼神示意他接電話。

毒子渾身一哆嗦，眼神躲閃，頭垂得更低了，像個霜打的茄子。

“袁……錢哥……”他對著電話，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就炸了鍋，孟德賈的聲音像打雷似的，隔著手機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罵毒子不長眼，罵他有眼不識泰山，還說我要是追究起來，他毒子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孟德賈越罵越氣，最后直接撂下狠話，讓毒子給我磕頭賠罪，如果我不原諒他，以后就別想在這地界上混了。

電話掛斷，毒子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像吞了蒼蠅一樣。

他把手機往兜里一揣，換上一副諂媚的笑，點頭哈腰地湊到我跟前：

“那個……褚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我這回吧……”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我冷笑一聲。

志強一看這架勢，臉上的表情也掛不住了，他湊到毒子跟前，小聲問道：“這……這到底怎么回事？他真認識錢首？”

毒子這會兒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他惡狠狠地瞪了志強一眼，咬牙切齒地說：

“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陳爺剛進去，老子好不容易才搭上錢哥這條線，你倒好，給我整這一出！回頭再跟你算賬！”

志強一聽這話，臉都綠了。

孔玥和她媽，這會兒也傻眼了，剛才那股囂張勁兒，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褚爺，我真是瞎了狗眼，您要是不解氣，就抽我幾個耳光……不，您就是打斷我的腿，我也絕無二話！”毒子一邊說，一邊就想拉我的手往他自己臉上招呼。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冷冷道：“別跟我套近乎，我嫌臟。”

毒子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聽我這么說，二話不說，掄圓了胳膊就開始左右開弓，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耳光聲清脆響亮，在病房里回蕩。

我沒出聲阻止，也沒任何表示。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毒子把自己兩邊臉都抽腫了，嘴角也滲出血絲，我才緩緩開口：“行了，別打了。”

“褚爺，您……您消氣了嗎？”毒子停下后，腫著兩邊臉，聲音含糊不清地問我。

我沒搭理他，而是直接越過他，走到孔玥母女倆跟前。

“媽，她們剛才是不是動手打你了？”我問我媽。

我媽點點頭，指著孔玥母女倆，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她們扯我頭發，還撕我衣服……”

我一聽這話，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我指著孔玥母女倆，怒吼道：“上次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是吧？還敢來這兒撒野？”

孔玥她媽雖然知道我現在有靠山了，但還是嘴硬：

“怎么著？我們就是來找茬的！你能把我們怎么樣？”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毒子一聲怒吼打斷了：

“你個老東西，給老子閉嘴！沒看見老子正求褚爺原諒呢嗎？你還在這兒瞎嚷嚷什么？想死是不是？”

孔玥她媽被毒子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也就是個沒什么見識的農村婦女，平時在家里橫行霸道慣了，哪里見過這種陣勢。

毒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她眼里也就是個小輩。

當著自己女兒的面，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孔玥她媽的臉面自然掛不住。

“你……你怎么說話呢？我好歹也是你長輩，你怎么能這么跟我說話？”她開始倚老賣老，試圖用輩分來壓人。

“長輩？你也配！”毒子這會兒已經徹底豁出去了，他幾步沖到孔玥她媽跟前，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老子告訴你，今天這事兒要是過不去，老子讓你全家都不得安生！你信不信？”

他一邊說，一邊還指了指孔玥：“還有你！以后再敢糾纏褚遠峰，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