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天發(fā)誓沒撩過誰！那天……那天是二公子他……他把我拉到假山后面，我、我是好不容易才從他手里逃出來的！”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哭腔，眼眶也泛起了紅。

“呦呵？”

芍藥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夸張地睜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二公子欺負你了？”

她猛地“呸”了一聲，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婉柔臉上。

“二公子生得那般俊美，人品又好，在咱們這瀾江城，愛慕他的姑娘，能從城東排到城西！他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多少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排著隊往上貼，還能追著你個小丫頭不放？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天仙下凡了啊！”

這話說得刻薄至極，周圍的婢女們聽了，也都紛紛點頭，覺得芍藥說的在理。

她們交頭接耳，有人甚至捂著嘴偷笑。

芍藥得意地瞟了婉柔一眼，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更是暢快。

“平日里裝得跟個貞潔烈女似的，沒想到骨子里這么風騷！我們司府府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

婉柔緊緊咬著嘴唇，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釋，這些人也不會相信。

她們只會相信她們愿意相信的。

婉柔目光快速掃視四周，尋找著可以反擊的“武器”。最后，她的視線落在了墻角那口盛滿清水的水缸上。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慌亂，大步走過去，一把抄起水瓢，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芍藥潑去。

“你給我清醒清醒！”

嘩啦一聲，冰涼的水流兜頭澆下，將芍藥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涼。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她們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柔柔弱弱、逆來順受的婉柔，竟然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面。

芍藥更是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冰冷的水珠順著頭發(fā)、臉頰、衣領(lǐng)，不停地往下滴落。

“小……小賤人，你、你敢對我動手！”

回過神來的芍藥，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她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水，徹底失去了理智，像一頭發(fā)瘋的母獅子般，張牙舞爪地撲向婉柔。

婉柔早有防備，迅速側(cè)身躲開。

芍藥撲了個空，身體由于慣性向前沖去，收勢不及，“撲通”一聲，一頭栽進了水缸里，來了個倒栽蔥。

“哎呦！”

“天哪！”

周圍的婢女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一陣驚呼。

有幾個膽小的，嚇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有幾個反應(yīng)快的，連忙手忙腳亂地跑過去，七手八腳地把芍藥從水缸里撈了出來。

這一下，芍藥算是徹底丟盡了臉面。

她渾身濕漉漉的，頭發(fā)凌亂地貼在臉上，水珠不斷地往下滴，狼狽不堪。

她惱羞成怒，像個潑婦一樣，完全不顧形象，再次沖向婉柔，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芍藥騎在婉柔身上，揮舞著拳頭，就要朝她臉上打去。

“都給我住手！”

一聲厲喝，如驚雷般在灶房內(nèi)炸響，生生止住了芍藥即將落下的拳頭。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邱媽媽正黑著臉站在門口，渾身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威壓。

她身后還跟著兩個粗使婆子，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們。

大家頓時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紛紛低垂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到一旁。

芍藥也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從婉柔身上爬起來，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

婉柔掙扎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紊亂的呼吸。

“大呼小叫，像什么樣子！”

邱媽媽疾言厲色，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們都給吃了。

“這兒是灶房，不是你們?nèi)鲆暗牡胤剑≈髯觽冞€在正房用膳呢，你們倒好，在這兒鬧得雞飛狗跳，是想上天嗎？”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嚴厲，

“要是驚擾了主子，仔細你們的皮！”

芍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仰起頭，滿臉委屈地哭訴：

“邱媽媽，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是茅婉柔先動的手！她、她往我身上潑水！”

她一邊哽咽，一邊用手抹著臉上的水，也不知是水還是淚，看起來好不可憐。

邱媽媽的目光，緩緩移向婉柔，卻并未立刻開口。

婉柔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恭敬地朝邱媽媽行了一禮：

“回嬤嬤，奴婢……是潑了她水。”

“您看，她自己都承認了！”

芍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插嘴，指著婉柔，

“她就是故意找茬！”

“我為什么潑你水，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

婉柔抬起頭，直視著芍藥，眼神中沒有一絲懼意。

“你……你……”

芍藥被她看得有些心虛，眼神閃躲，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什么？難道不是你先出言不遜，在大庭廣眾之下，造謠污蔑我？”

婉柔看著跪在地上的芍藥，繼續(xù)說道，

“我若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自有管事嬤嬤和主子們責罰，輪得到你來教訓(xùn)我嗎？”

“你！”

芍藥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力反駁。

邱媽媽冷冷地看著她們，開口道：

“芍藥，你逾越規(guī)矩，以下犯上，還敢狡辯？”

“奴婢……奴婢沒有……”

芍藥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

“沒有？”

邱媽媽冷哼一聲，

“你身為奴婢，卻對同為奴婢的婉柔指手畫腳，甚至動手打人，這還叫沒有？”

“我……”

“你什么你？難道我說錯了嗎？司府府的規(guī)矩，你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邱媽媽的聲音陡然提高，嚇得芍藥渾身一哆嗦。

“還不給我跪下！”

芍藥再也不敢狡辯，連忙跪好，頭垂得低低的。

“聚眾滋事，擾亂秩序，扣你一個月工資，以儆效尤。再有下次，直接攆出府去！”

芍藥身子一顫，卻不敢再說什么。

邱媽媽又看向婉柔，

“你雖是事出有因，但動手打了人，也是不對。扣你半月薪水，以示懲戒。”

“邱媽媽……”

芍藥還想說什么，邱媽媽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去，她立刻閉了嘴。

“至于你們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邱媽媽頓了頓，

“我會稟明夫人，由夫人定奪。你們兩個，都給我老實點，別再惹是生非！”

一場鬧劇，總算收場。

“行了，正廳那邊人手也夠。婉柔，你去后院把那幾棵桂花樹下的落葉掃一掃。”

邱媽媽對婉柔吩咐道，

又轉(zhuǎn)頭對芍藥說：

“你，把灶房給我收拾干凈了！要是再讓我看到亂糟糟的，仔細你的皮！”

婉柔巴不得離那些人遠遠的。

她朝邱媽媽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