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菩薩保佑！昨兒個剛去廟里燒香祈愿，今兒個就收到了二丫頭的平安信！我這就去廟里還神！”

得知言悅安然無恙，紫蓮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她環顧四周，有些疑惑：

“祖母，怎么沒見備車？”

話音未落，只見年逾古稀，滿頭銀絲的老夫人，徑直走到清漪的馬匹旁，接過韁繩，一個漂亮的翻身，穩穩地坐上了馬背。

紫蓮看得目瞪口呆。

她再次被燕云女子骨子里的彪悍與豪邁所折服。

……

玉州城，司府府。

正廳內，仆人們忙進忙出，有條不紊。

今日，五老爺前來拜訪。

大老爺和夫人，正設宴款待。

“最近總是麻煩您，還望兄長和嫂嫂莫要見怪。”五老爺客氣地說道。

“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客套。”

大老爺爽朗一笑，擺了擺手，

“二弟早逝，沈家這一脈，只剩你我兄弟二人。我總是在外面漂泊，難得相聚，理應多多走動才是。”

“正是。”

大夫人也笑著附和，

“改日讓弟妹也一同前來，咱們妯娌之間，也好說說話，親近親近。”

五老爺連連點頭稱是，笑容滿面。

婉柔端著托盤，將菜肴一一擺放在桌上。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心神不寧，似有芒刺在背。

她悄悄抬眼，不經意間，與一雙三角眼對上。

那雙眼睛里，閃爍著令人不適的光芒，毫不掩飾的貪婪與欲望，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五老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笑得越發猥瑣。

婉柔只覺得一陣惡寒，慌忙低下頭。

五老爺的視線，卻并未移開。

一旁的芍藥，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暗自冷笑，繼續忙碌著。

婉柔如坐針氈。

那道赤裸裸的目光，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她。

像一條陰冷的毒蛇，吐著信子，讓人毛骨悚然。

她只想盡快逃離這里。

終于，菜品全部上齊。

婉柔如釋重負，快步離開正廳，朝著灶房走去，準備茶點。

近來，五老爺來府上的次數，明顯增多。

而且，每次相遇，他都會用那種令人作嘔的眼神盯著自己。

仿佛要將她扒光，看個透徹。

婉柔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吞了只蒼蠅般惡心。

“喲，人長得美，就是招人疼！”

芍藥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灶房，斜倚在門框上，陰陽怪氣地嘲諷。

婉柔不想理會她，只顧著低頭忙碌。

芍藥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據傳老爺前陣子又迎了個新人進門，某些人，怕是按捺不住，想要當第七房姨太太了吧？”

這話，像一根尖刺，狠狠扎進婉柔的心里。

她強忍著怒火，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欲走。

不想與芍藥多做糾纏。

剛走到門口，

“哎喲！”

婉柔一聲驚叫。

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

她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幸好反應及時，一把扶住了門框，才勉強穩住身形。

“你搞什么鬼！”

婉柔驚魂未定，怒目圓睜，瞪著芍藥，厲聲質問。

“我？”

芍藥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我怎么了？”

她的笑容里，充滿了嘲諷與戲謔。

“你存心用腿拌我一跤！”婉柔氣得渾身發抖。

“真是笑話！”芍藥冷笑，“你睜眼說瞎話說我絆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不信你問問，這屋里的人，誰看見了？”

聞言，原本在灶房忙碌的婢女們，紛紛低下頭，或看向別處，裝作什么也沒看到。

芍藥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我好端端地站在這里，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了上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婉柔氣得臉色發青，指著芍藥，卻說不出話來。

“你竟敢這么跟我說話！”

芍藥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

她叉著腰，

“你一個新來的賤婢，竟敢頂撞我，還有沒有規矩了！”

芍藥的父親周管家，深得大老爺信任。

作為家生子，她在府里也算得上是“老人”了。

向來，只有那些長相出眾、能力出挑的婢女，才能被選入內院，伺候主子。

芍藥直到十二歲，才被調到夫人身邊。

而婉柔，一進府就被指派到夫人房中伺候。

更何況，婉柔那張臉，美得令人嫉妒。

芍藥早就看不慣她了。

深知芍藥牙尖嘴利，又在府里有些勢力，認識不少愛抱團的丫鬟。

婉柔不想與她過多糾纏。

她轉身準備離開。

“呸，狐媚子！”

芍藥尖酸刻薄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勾引完二公子，又來勾搭五老爺，真是老少通吃，不知廉恥！”“你胡說什么！”

婉柔猛地回身，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芍藥姐，禍從口出，少說兩句吧。”

旁邊一個身著淺綠襦裙的婢女，怯生生地扯了扯芍藥的袖子，聲音細若蚊蠅，

“當心惹禍上身。”

“我哪句說錯了？”

芍藥眼梢一挑，下巴微揚，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剮在婉柔身上，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那天，我可是親眼所見，”她故意頓了頓，欣賞著婉柔驟然繃緊的身體，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從假山后面出來，那臉蛋紅得，跟、跟那熟透的桃子似的。緊接著，二少爺隨后現身！”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狠狠砸進原本還算平靜的灶房。

“嗡”的一聲，婢女們瞬間炸開了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一道道或探究、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像無數根尖銳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婉柔身上。

她只覺得渾身發冷，那一床被人潑了水的濕被褥，在腦海中愈發清晰。

“公子是主子，這偌大的司府府，哪里不是他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何必躲到假山后面？”

芍藥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尖銳，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肯定是這小蹄子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使了狐媚手段，把公子給勾了過去！”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狐媚手段”四個字還不夠解氣，又補充道：

“身為奴婢，最重要的就是安分守己！可她呢？”

芍藥猛地一指婉柔，聲音拔高了八度，

“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家里的公子！剛才在正廳，當著老爺夫人的面，還對五老爺獻殷勤，那副嬌滴滴的樣子，我可都看在眼里！真當自己是香餑餑，誰都稀罕呢！”

“逮著個男人就往上撲，臉皮可真夠厚的。”

“你、你別血口噴人！”

婉柔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耳膜嗡嗡作響，她緊咬著牙關，才勉強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