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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除非她傻了。”

在莊家,晏清瀾受盡冷落和欺凌。

而陸家,卻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寵愛。

如今的晏清瀾,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莊家忍氣吞聲的小可憐了。

晏清縈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宋明瀾和陸家兩位將軍,把晏清瀾捧在手心里,誰還能看得上莊家?

晏清瀾身后有陸家撐腰,而她身后,空無一人。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晏清縈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落寞。

她也清楚,自己和晏清瀾,根本沒有可比性。

更不想和晏清瀾作對。

可她真的能避開嗎?

晏玥玥和錢雅芝,會放過這個利用她的機會嗎?

她從上馬車開始,心里就隱隱不安。

這不安,在馬車駛入汴京城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顆棋子,被人擺弄在棋盤上,身不由己。

她不愿被人擺布,但她更怕香消玉殞。

她要活下去。

哪怕這條路再難,她也要走下去。

羅氏與趙芊芊四目相對,彼此心照不宣。

晏清縈的回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晏清瀾那樣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莊家那些人的嘴臉?

回到莊家,簡直是自討苦吃。

馬車緩緩停在蘇府門前。

晏清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她才剛一下馬車,就見錢雅芝身邊的周嬤嬤,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哎喲,三姑娘可算是回來了,這一路上,累壞了吧?”

周嬤嬤這話說得親熱,可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晏清縈連忙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周嬤嬤安好。幾年不見,嬤嬤還是這般硬朗。”

她頓了頓,又怯生生地補充道:

“嬤嬤,我這邊還有物件要整理,能不能先回房?”

她說著,就要往旁邊走,想要繞開周嬤嬤。

周嬤嬤“哎呦”一聲,連忙伸手攔住她:

“我的三姑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夫人特意吩咐了,說您以前住的屋子太小,委屈了您,讓奴婢把西廂那間最大的屋子收拾出來給您住。”

“您快跟我來,別讓夫人久等了。”

周嬤嬤嘴上說著客氣話,心里卻暗暗冷笑。

這個三姑娘,看著就沒什么出息,倒也省了夫人不少心思。“母親。”

隨著周嬤嬤的引領,晏清縈低眉順眼地走進了廳堂,輕喚了一聲。

她將視線垂落在裙擺的流蘇上,纖弱的身子微微打著顫。

看似不堪一擊,寬大的袖袍之下,十指卻死死糾纏,幾乎要把一方絲帕絞成碎片。

未及抬頭,她已用眼角余光,將高坐上首的錢雅芝掃視了一遍。

四年光陰,這女人眉眼間的刻薄有增無減。

只是,到底歲月不饒人。

往日里,錢雅芝還能勉強維持幾分端莊,擺出當家主母的氣度。

如今,那雙精于算計的眸子里,疲憊之色卻再難掩飾,眼角的細紋也悄然爬上了臉頰。

晏清縈的嘴角,無聲地牽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真好。

這害死她親娘的賤人,終究,也過得不甚如意。

如此,便好。

她這邊廂暗自思量,上首的錢雅芝又何嘗不是在打量她?

錢雅芝的目光在晏清縈纖細的身形上逡巡,眉頭微微蹙起。

四年臨川苦寒,竟沒能將這丫頭磋磨得灰頭土臉,反而讓她出落得愈發(fā)水靈。

那眉眼,竟與記憶中那人有三分神似。

只消一眼,便讓錢雅芝心頭火氣。

不過,瞧見晏清縈在她面前這副謹小慎微、大氣不敢喘的模樣,錢雅芝心頭又泛起一絲隱秘的快慰。

她端起茶盞,慢悠悠地撥弄著杯蓋,卻故意將晏清縈晾在一旁,任由周遭的丫鬟們用或輕蔑或鄙夷的目光,將她細細打量。

晏清縈只覺得背上如有芒刺,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屈辱與難堪如影隨形。

可她又能如何?

在這蘇府之中,她不過是一介卑微庶女,生死榮辱,皆不由己。

在錢雅芝面前,她便如螻蟻一般,朝不保夕。

不知過了多久,錢雅芝才像是剛剛回過神來,放下茶盞,帶著幾分責備開口:

“你這孩子,怎的還站著?快坐下說話。”

晏清縈如蒙大赦,連忙欠身應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在下首的椅子上落了座,只敢坐了半邊。

“聽聞,你在臨川時,曾對你大姐姐……”

錢雅芝端起茶盞,狀似不經意地提起舊事,話里卻暗藏機鋒。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晏清縈,話音一轉,又帶了敲打:

“玥玥是你嫡親的姐姐,我不希望再聽見什么閑言碎語,你可明白?”

晏清縈的身子顫了顫,臉色愈發(fā)蒼白。

錢雅芝見狀,這才略略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稍稍緩和:

“往事已矣,便不必再提。”

“你素來是個懂事的,我相信,你不會再做那些糊涂事。”

晏清縈勉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起身福了一禮:

“多謝母親教誨,女兒……謹記于心。”

她不敢抬頭,生怕泄露了眼底的情緒。

四年前,晏玥玥落水,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早已無人關心。

在錢雅芝眼中,她便是罪魁禍首,百口莫辯。

過多的辯解,只會招致更嚴厲的責罰。

見她如此識趣,錢雅芝的臉色稍霽。

她又狀似關切地問起晏清縈在臨川的境況,晏清縈也只得強忍著心頭的澀意,一一作答。

閑談幾句,錢雅芝笑著示意她用茶,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說起來,阿清那丫頭,到臨川沒多久,便被陸家二位將軍收作了義女,是也不是?”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這等大事,你竟從未寫信告知于我,是何道理?”

話音未落,銳利的目光已如刀鋒般刺向晏清縈。

晏清縈心中一凜。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羅氏那邊尚無動靜,錢雅芝竟先按捺不住了。

她佯裝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抬起頭來,眼中卻滿是茫然:

“母親竟不知此事?”

她微微歪了歪頭,似乎有些不解:

“二舅母難道不曾與您提起嗎?女兒還以為……還以為她早就……”

她邊說,邊緊緊地絞著手中的帕子,纖細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當初,她的確曾想過將晏清瀾被收為義女的消息傳回汴京。

只是,那封信才起了個頭,便被她付之一炬。

她深知,這封信能否送到錢雅芝手中,尚且存疑。

與其如此,倒不如……

晏清縈的眼神微微一黯。

她太過弱小,太過無力。

連傳遞消息,于她而言,都成了一種奢望。

在這深宅之中,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也罷,倒不如在晏清瀾面前,說些離間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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