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被他拉起,踉蹌一步才站穩。抬眼正要說謝謝,卻被眼前男人眼神看得一個字不敢說。
他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眉骨深邃,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注視著她。
這眼神,像她發現多肉新品種一樣,不,更復雜些,她描述不上來。
她馬上低頭,手腕上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和力量,讓她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燙,一路紅到了耳根。
“謝謝哈。”
文明禮貌優良傳統,還是讓她說了聲謝謝。
厲夏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正要說點什么,耳邊通訊器響了起來。
他側身接聽:
“我是厲夏中將。”
那頭傳來急吼吼的聲音,“崽子,求偶程序都啟動了?漂亮雌性帶回來給你爸看看?”
遭了!
厲夏這才想起來:
他這臺機甲是實驗室剛研發的第五代全自動納米機甲,是老爸讓他開出來做測試的,全自動記錄、并自動上傳研究院。
“機甲記錄出現純人類字眼?我沒看錯吧?”那頭聲音有些著急,“快回答我!”
厲夏看了看姜君,她也偷瞄了他幾眼,見他看過來,馬上低頭。
是一位很害羞的純人類。
“是的。請厲上將馬上封鎖消息!她出現在沙辰線附近。”
“什么!”
那頭的聲音突然大了一倍不止,“這,這可不能讓東界那邊的人知道,你趕緊帶人離開。帶回來!”隨后急忙地掛了通訊。
沙辰線,是BC區和東界區的天然沙漠交界線。而在這里發現的純人類,可不是誰發現了就是誰的,得看誰搶得到。
東界區那幫家伙有雌的都搶,更何況還是純人類!
“走!跟我來。”
“去哪里?”
姜君拿出手機看了看,沒信號。
厲夏直接抓著她的手,帶她快速往旁側沙丘移動。
姜君雖然有點不習慣,還是沒有掙扎,因為在這個沙漠,她能相信的也只有眼前的人。
她邁著小步追得艱難,卻沒放過這個機會了解更多情況,“那個,我想問一下,怎么從這里出去?我想回家,我家在廣東廣州的荔灣區。”
她說的地名,他沒聽過。
看著他疑惑的眼神,姜君也知道估計回不去了,她從地鐵醒來就到了這里,還出現了機甲這種高科技東西,哪里還是她原來的世界。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了解這個地方,再看看是否能找到“穿”回去的契機。
找不到的話…
就算了。
她沒什么財產,就是可惜了一小陽臺的多肉,剛服盆,度過夏天到了秋天才是最美的時候。
欣賞不到了。
眼前的軍人,應該不會傷害平民吧?姜君邊走邊抬頭看,他點側臉線條英挺流暢,真好看。
感覺到她的“偷看”,厲夏側過來看她,她很快又低下頭去。
“所以,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厲夏放輕了聲音。
這該怎么回答?
在得知眼前的男人是軍人時,她就開始想這個問題了,軍人遇到誰不得查查身份呀?而且自己確實出現得莫名其妙。
“抱歉,我可能,忘記了一些東西,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來到這的。”
裝失憶是個辦法。
而姜君一向善于面不改色地撒謊。她曾試過同學家的一臺測謊儀,說謊話時并沒有被發現。知道她撒謊的同學說她心理素質可以,只有她自己清楚,大概是因為死都不怕了吧。
厲夏不置可否,只覺得她走得太慢了,說了句“抱歉”,拉過她一只手環過肩頸,就直接將她抱起來奔走。
姜君倒吸一口氣,輕微的。
她想的是,這會兒心率恐怕比撒謊的時候高多了。
可憐她20歲人生,連男生手都沒牽過,現在直接公主抱?
這是公主抱吧?
上下失重顛簸感,讓她覺得自己時而像羽毛一樣輕,時而像豬一樣重,雖然男人健步如飛,可她還是感覺有點愧疚。
她體重108呢。
對于身高165的她來說,其實很標準,她吃得也不多,醫生說脾胃有點差,吃多了不消化。為了保持住血液里血紅蛋白,她必須保持規律飲食和訊息,因為身體根本儲藏不了脂肪給她消耗。
她好像偏題了。
男人已經將她放下來。
在一棵鐵木樹蔭下。
姜君站直身體,微微喘息,身體的熱和沙漠的蒸騰讓姜君出了一身微汗。
“豹子,開啟反追蹤模式。”厲夏一聲命令。
機甲滴一聲后,一道光膜閃過,似乎將她和厲中將籠罩住了。
“我們站在這里躲避片刻。”
姜君嗯了一聲。
她倒沒意見,有意見的是她的肚子,餓了。
“躲避”的字眼,讓她敏銳察覺這里有危險,是來自同類的威脅。
在沙漠地帶雙方敵對,男人又是軍人,那么這里很有可能這里是軍區交界處或者國家交界處,又或者是兩個勢力交界處。
所以,她忍著餓,保持低調。
厲夏頭一次看到這么乖巧的女孩,像他在校園上伴侶課那時候幻想過的那樣,她靈動、可愛,乖巧聽他的話,整個矮他一個頭,看著就讓人憐愛。
他心里頭有點酥酥麻麻的,頭一次出現這種癥狀,難道是沙漠太熱了?
小雌性她總是低著頭,她有沒有看清我長了什么模樣?
豹子機甲像一頭蟄伏的金屬巨獸,在沙丘的陰影里散發著微不可查的能量波動。反追蹤力場如同無形的漣漪,將他和身邊那個纖細的身影包裹起來。
姜君蜷縮在厲夏身旁,細軟的沙子沾在她的衣角上,她努力控制著呼吸,心臟卻擂鼓般撞擊著胸腔。
厲夏中將堅毅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峻,他緊盯著那片被飛行器引擎聲撕裂的寂靜蒼穹。
“來了。”厲夏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只是唇齒間的氣流。他寬厚的手掌無聲地按在姜君肩頭,一股沉穩的力量傳遞過來,讓她稍感安心。
巨大的陰影伴隨著刺耳的嗡鳴掠過他們頭頂,一架線條凌厲、涂裝著東界區深藍與銀灰標志的飛行器猛地懸停在低空,強勁的氣流卷起漫天黃沙,像一場小型的沙暴。
艙門滑開,兩道身影敏捷地躍下。
為首的是佰利中將,與厲夏年齡相仿,身形同樣挺拔,但氣質截然不同。
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眼神卻銳利地掃視著下方。而他身后半步,站著一個更為引人注目的存在——熵。
高大精悍的身軀包裹在特制的作戰服里,最顯眼的是臉上那張覆蓋全臉的儺戲面具。
面具由流動的納米金屬構成,在沙塵中泛著幽冷的啞光,勾勒出古老而詭異的紋路,空洞的眼部位置,兩點猩紅的光芒微微閃爍,如同深淵的凝視。
他代號“熵”,是東界區最頂尖也最不可預測的機甲師。
佰利看向熵。
熵啟動面具掃描一周,發現前方矮從能量的曲線變化,于是下巴指了指。
佰利的目光精準地落在厲夏藏身的矮叢方向,朗聲道,聲音穿透風沙,帶著明顯的嘲弄:“厲夏中將,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厲夏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擋在豹子機甲和矮叢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被發現的慌亂,只有慣常的冷硬:“佰利,總追著我跑,也不嫌膩味?”
“膩味?怎么會?”佰利踱前幾步,靴子踩在沙礫上發出沙沙聲,眼神銳利如鉤,“我們收到點有趣的風聲。說是在這雌性比沙漠水源還稀罕的沙辰線,有人可能…撿到了寶貝?無主的雌性,見者有份,厲夏,你可不能吃獨食啊。”
“雌性?”厲夏嗤笑一聲,攤開手,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粗獷,“你聞聞這空氣,除了沙子味就是你的飛行器尾氣味。”
姜君的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
她早在飛行器落地時,就在沙塵和機甲的陰影掩護下,極其敏捷地鉆進了豹子機甲敞開的胸腔入口。
此時她在機甲內部,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