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便宜不賺王八蛋……

哦不！

主要是社團兄弟姐妹們相處了四年，總得畫上個圓滿的句號。

張海浪欣然赴約。

來到聽山餐廳時，顧大會長正端著酒杯做重要講話。

“音樂是神圣的，是純潔的，我希望各位社友同學將來不管是讀研攻博繼續深造，還是踏入社會上班工作，都要守住我們曾經擁有的這份神圣，這份純潔……”

一間房，兩桌飯，一主一副。張海浪在副桌悄摸找了個靠門的空位坐了下來。

跑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趁大伙不備，夾塊牛肉塞進嘴巴里墊吧墊吧，先。

主桌那邊，老會長講完新會長講。

新會長是位專業不詳的大三學妹，長相一般，但身材不錯，因為沒見識過上一代社花江映雪的風姿，自信心未曾遭受過傷害，故而自詡為新一代火柴天堂音樂社團的社花。

嗶嗶叨叨又是五分鐘，大伙終于可以拿起了筷子。

愛喝酒的端酒杯，不會喝酒的倒飲料，兩桌近二十位熱愛音樂的青年才俊邊吃邊喝邊聊，氣氛甚是歡快。

不知覺間，話題轉到了誰都躲避不了的一個問題：

工作！

張海浪只聽不發言。

賬戶上躺著近六千萬巨資的他，對工作這個話題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主桌上，老會長顧北恒卻是興致昂然。

“你們知道盛元廣澤私募基金嗎？”

出于對掏錢請客者的尊重，顧大會長一開口，別的同學全都閉上了嘴。

“盛元廣澤可以說是咱華國最牛逼的一家私募基金，掌管資金不下百億，雖然成立未滿五年，但年化收益率卻始終穩居第一……”

有人插話問道：“聽顧會長這話意思，你是收到盛元廣澤的offer了？”

顧北恒不屑一笑：“莫說我老爸跟盛元廣澤的韓總是多年好友，就算是不認識，隨便打聲招呼，那韓總也不敢將我拒之門外。”

霸氣！

兩桌同學忙不迭趕緊送上羨慕加崇拜的眼神。

張海浪趁機夾了個雞腿。

你吹任你吹，死后都得化成灰。

你牛任你牛，早晚遇上李莫愁。

雞腿真香！

飯桌上又有人問道：“會長，盛元廣澤給你開的薪資怎么樣？”

顧北恒傲嬌作答：“試用期20K，三個月轉正，轉正后25K。”

月薪兩萬五，那年薪就是三十萬……

一幫社友無不咋舌驚嘆。

再有一哥們多嘴打探道：“有傳言說咱們鵬大出了個金融天才，以兩萬塊入市，僅用了三個月時間便獲利六千萬。會長，你消息靈通，又是業內人士，跟我們說說，這事究竟是真還是假？”

顧北恒喝了口酒，夾了口菜，慢條斯理嚼了幾下。

“這事啊，既真又假！”

怎么講？

兩張飯桌十七八兄弟姐妹的眼球全都集中在了顧大會上的面龐上，就連張海浪都吐出了雞骨頭，愣愣瞅著那主桌主座上的顧北恒。

“說它真，是因為確實有這么回事。說它假，是因為這成績并非實盤操作，而是盛元廣澤的韓總為了檢驗我的業務能力，給我建立的模擬盤。”

原來是醬紫啊！

模擬盤雖然沒得實盤那么大的壓力，但能夠獲得這般妖孽成績，那也是相當了不得。

一眾社友對顧大會長的敬仰之情不由得又上了一個臺階。

沸沸揚揚的贊嘆聲中，張海浪目瞪口呆。

都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可這位官二代居然敢當著他這個真人大放厥詞，其氣度膽識也是沒誰了，不走仕途實在是體制的損失。

想戳穿顧北恒的謊言其實很簡單。

他開戶的證券公司已經上線了APP，此時只需要拿出手機亮出自己的交易記錄，便可以讓那顧大會長顏面掃地。

只是，如此作為絕非浪哥的處事風格。

天才我浪哥，只想發財不想出名。

顧北恒的言行不單沒傷害到他，反倒有那么點為他擋槍的意思。

所以，完全可以接受。

就在張海浪裝模作樣跟著社友們一塊對顧大會長展開無限吹捧時，沒想到，這哥們居然端著酒杯向張海浪這邊走來。

“海浪啊，你怎么樣？找到心儀工作了沒？”

張海浪搖頭哀嘆：“我們電通專業能找到啥好工作？家里沒關系，進不去三大運營商，那就只能進廠打螺絲唄。”

顧北恒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一個月能拿幾千塊？”

張海浪感受到了顧北恒話意中的嘲諷，但并未當回事。

吃完這頓散伙飯，日后十年不相見……浪哥心說，真沒必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顧北恒卻不依不饒。

“我早就跟你說過，吉他彈的再好，那也當不成飯吃，可你就是不聽，現在后悔了吧？”

張海浪瞅了眼這貨的白皙面龐，真想一逼兜甩上去。

顧北恒得意洋洋接道：“不過現在后悔也來得及，你們電通專業不是也有人做了程序猿嗎？我們金融行業量化交易將來是個趨勢，建模型寫代碼離不開你們這些程序猿，叫我聲爸爸，我去跟我們韓總打聲招呼，把你也收入盛元廣澤得了，待遇嘛，至少五位數。”

張海浪翻了下眼皮，沒搭理這貨，借口上廁所，起身離開了包間。

身后，傳來了一幫社友的哄笑聲。

出門右轉，張海浪并未去洗手間，而是找了個避靜地方，掏出新買的水果6，翻找到韓百岳的電話號碼，撥打了出去。

鈴響三聲，順利接通。

電話那頭，韓百岳沒想到能接著張海浪的電話，略顯驚喜。

“怎么著，海浪同學，你不會是回心轉意了吧？”

張海浪笑應道：“您覺得呢？”

韓百岳的聲調瞬間降了八度：“上午見面時我就看出來了，你對即將到來的漫長熊市依舊充滿了信心，所以，我開出的六十萬年薪，恐怕對你是毫無吸引力。”

張海浪再笑一聲：“我們雖無緣共事，但韓總您的儒雅氣度以及對市場的敏銳嗅覺，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實話實說，我非常樂意交您這位朋友，咱們隔三差五見上個面，喝喝茶，分享一下彼此對金融經濟的看法，應該是一件愉悅且相當有意義的事情。”

韓百岳大喜過望。

不同于公募基金的旱澇保收，私募基金若想玩得轉，就必須連續盈利。

利潤越高，客戶越多，掌管的資金盤才會越大。

要是有那么一回兩回讓客戶虧了錢，口碑就會迅速崩塌，再想翻身比特么登天還要難。

如果能跟這位金融天才形成合作伙伴關系，那他的盛元廣澤肯定是如虎添翼，熊市中再怎么死寂的水面，也能被他砸出個浪花一朵朵。

韓百岳堅信自己的眼光，張海浪這個天才，絕對擁有他所期待的實力。

剛表達過自己的歡喜，電話中，海浪同學卻話鋒斗轉，談起了另一件事。

“韓總，跟您打聽個八卦，您的盛元廣澤是不是錄用了我們鵬大金融學院一個名叫顧北恒的同學？”

韓百岳微微一怔：“是有這么回事，怎么，你認識他？”

張海浪輕嘆道：“他是我們鵬大火柴天堂音樂社團的會長，剛才在我們15屆社友的散伙飯桌上，他跟我們說，他爸隨便打聲招呼，您這邊就不敢拒絕他……”

韓百岳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爸？他爸長什么模樣我都不曉得……錄用他，不過是看在了你們鵬大金融學院院長的面子上。”

張海浪又是一聲嘆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身邊要是有這么一個嘴上沒個把門的人存在，我擔心遲早會出意外啊。”

韓百岳聽懂了張海浪的話外音，若是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關系面子而毀掉了他同這位金融天才的合作，那可就虧大發了。

沉吟了幾秒鐘，韓百岳口吻堅定道：“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結束了同韓百岳的通話，張海浪去到洗手間放了泡水，然后若無其事回到了包間。

包間中，氣氛正酣。

顧大會長來者不拒，接下了每一個社友同學的敬酒。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須臾，顧北恒才意識到是自己來了電話，于是沖大伙做了個噤聲手勢，隨后從容不迫拿起手機戳向了接聽鍵。

第一個呼吸，笑意盎然。

第二個呼吸，臉色突變。

第三個呼吸，失口驚問。

“為什么？”

來電之人未做解釋，咔嚓一下掛了電話。

顧大會長臉色鐵青，癱跌在座椅上，目光呆滯，呼吸粗重。

左手邊，恨不得以身相許的新任會長關切問道：“學長，您這是怎么了？”

顧北恒默不作聲，起身就走。

右手邊，另一位男性社友同學看著顧大會長消失于包間房門，心有余悸道：“我剛聽到了，盛元廣澤的HR撤回了顧會長的offer。”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怎么會是這樣子呢？

顧會長剛才還不是氣沖云霄說，只要他爸打聲招呼，那盛元廣澤的韓總就不敢說一個不字嗎？

這社會，怎么變得那么快呀！

安坐在最靠門口座位上的張海浪忽生悔意。

瑪德，動手早了。

這兩桌飯的飯錢還沒結呢，搞不好又得A去一大筆錢。

……

晚九點。

散伙飯沒怎么吃飽的張海浪，跟死黨田澤安坐到了學校北門的一家潮汕大排檔上。

田澤安是潮汕人，十歲那年才舉家從普寧搬到了南粵廣府。

兒時的味蕾記憶最難忘懷，因而，這家潮汕大排檔便成了他們兄弟二人最常過來打牙祭的地方。

旁邊一桌，坐著三位四十來歲的大哥，聽口音像是北方偏東那旮瘩的人。

三位大哥喝的興起，一個將黑色圓領衫掀到了胸前，露出了滾圓肚腩，另二位干脆光了膀子，左青龍右白虎的紋身甚是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