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安瑞賢在走廊里踱步，蒼白的臉上不見血色，偶爾抬頭，看一眼大堂正門，或是瞄一眼走廊。

裴泫羽從房間出來，詫異地看著安瑞賢，“安老師，你怎么了？”

“我在想……”

看了眼遠處的護士站，安瑞賢拉著裴泫羽，低聲說：“外邊到處都是灰霧，只要走進霧里……就回了大廳。我們今晚，真的可以離開么？”

“哎呀，中午吃飯的時候，權警官不是說了嘛，他和白笍都認為，只要入夜，那些霧氣就會散掉呢。”

“那兩個……”安瑞賢咬了咬牙，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教授的死，很可能是權警官和白笍謀劃的。

更重要的是，

她還沒覺醒超凡能力呀！

后天探索醫院，肯定會更加危險，但就此放棄……新聞里曾經提到，接觸過怪談的普通人，如果沒有成為能力者，即便有機會進入別的怪談，難度等級也會大幅提升呢！

而半個月前，她所住的學校公寓成為怪談，證件、銀行卡可以補，但那些重要資料還在家里呀！

安瑞賢咬住下唇，小聲哀求：“泫羽，我想尋找覺醒的契機，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可以么？”

“安老師，組隊探索，需要大家一起商議呢。”裴泫羽低頭看著地面。

“商議什么呀！”安瑞賢不忿道：“你沒看見嘛，那幾個男人都不想跟我說話！泫羽，我們同為女性，要團結起來才可以。”

“……”裴泫羽無語，大家為什么不理你，你心里沒點B數嘛!

總是假裝柔弱女人，茶都不會茶；昨晚探索的時候，在樓梯口等現成的，現在開始著急了呀？

“安老師，雖然我不知道如何覺醒，但不管做任何事，都需要毅力和勇氣。”裴泫羽想了想，“當然，我們也不能魯莽做事。”

“有商致妹妹加入，今晚還是六個人，我們應該會分兩組……如果可以，我跟你一起就是了。”

裴泫羽在心里補充了一句，‘但我，一定會跟你保持距離。’

“泫羽，謝謝你。”

安瑞賢撇了撇嘴，“我可不跟商致組隊，她必須坐輪椅……而且，她看我的眼神，有點奇奇怪怪。”

“……”

裴泫羽用奇怪的眼神，瞟了眼安瑞賢，不是說同為女性嘛？

*

天漸漸暗了。

似乎因為黑夜的降臨，窗外那些灰色霧氣漸漸消散，只剩少許雪花狀的雜質，還在半空舞動著。

整個白天，這里就像正常醫院，溫馨而舒適。

白笍靠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吃飽的感覺，真好啊。”

餐廳已經下班了。

那個胖廚師叫甄森茂，住在江南區的三洞街，就算那位愛盈小姐沒能赴約，明天也能過去打聽一下。

走廊響起了腳步聲。

白笍來到門口，隱約聽見權警官跟值班護士的談話。

“權警官好。”

“你好，我出去散步。”

“好呢，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來護士站告訴我們。”

“……”

等了幾分鐘。

白笍開門出去，跟值班護士打個招呼，來到隔壁敲了敲門。

“商致，我帶你下樓散步。”

“好~，這就來。”商致來到門口，側身看了眼護士站，然后仰頭看著白笍，甜甜一笑：“出發！”

醫院輪椅是特制改裝的，只需收起一側輪子，然后把輪椅掛到樓梯扶手，白笍控制手閘，就能輕松下樓了。

“真好玩兒，像坐滑梯！”

商致低呼一聲，“可惜，我家的樓梯太窄了，沒辦法改裝呢。”

“說話就說話，別亂動。”

“喔，知道啦！”

“……”

一樓大堂。

值班室里亮著燈。

一位四十多歲的保安正在看電視，但畫面里，卻只有藍色。

白笍推著輪椅，看了眼遠處的東側走廊，“商致，你今天有沒有碰見，手術室里那兩個醫生？”

“唔？下午崔叔叔陪我在大廳玩，沒見到那兩個家伙呢。”

“行吧。”

繞過大堂的值班室，左邊是餐廳，右邊是醫院的儲物間，而不遠處的后門口，站著權警官幾人。

“白笍，要分組探索么？”

“都可以，權警官怎么看。”

“職工宿舍情況不明，我們還沒有覺醒能力，我認為……”

權警官想了想，“沒必要分組，我們先去東院的亭子，然后去停尸間看看。防止意外，兩個小時內必須趕去前院，等待怪談的提示。”

“這很合理。”白笍看向其他幾人，“大家有什么意見么？”

商致：“聽白哥哥的。”

老崔、裴泫羽點頭同意，旁邊的安瑞賢則低著頭，“你們都商量好了，還要多問一句，也不嫌麻煩。”

雖然聲音不大，但周圍很安靜，在場的人都能聽見；白笍和權警官對視一眼，推門走了出去。

后門不遠處，就是兩層的職工宿舍，門口亮著白熾燈。

一行六人沒打算進去。

往右轉，很快到了休閑區。

寬敞的院子里，兩邊是玻璃頂長廊，而中間是一片湖泊。湖面飄著一些干枯的荷葉，還有四個彎曲回廊，通向湖心的八角亭子。

白笍腳下一頓，心中極為詫異，在他的視野中，湖面飄著極為濃郁的黑氣。

前幾天來的時候，天空澄藍、水波蕩漾，一片安逸景象，但是現在，卻變成了滿是怨氣的深淵。

“白哥哥，不舒服。”商致抓住輪椅，目光盈盈地看著白笍。

“我也是。”老崔點頭附和：“就像被什么壓著，喘不過氣。”

這兩人是能力者，雖然看不見濃郁的黑氣，卻也感覺到壓迫感。

白笍沒有說話，看向權警官三人，“你們呢，有類似的感覺么？”

“沒，沒。要不我們……還是走吧。”裴泫羽最是聽勸，看看身邊的同伴，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喘不過氣，壓迫感么？”

裴警官拍了拍胸口，往前走幾步，距離湖岸五米左右；他瞇著眼睛，看了眼蕩漾的湖面，然后把目光轉向湖心的八角亭，“崔先生，有發現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么？”

“……沒，沒有。”

老崔揣兜的右手，手術刀又顫了幾下，雖然不熟悉契約物的作用，卻也能猜到這里很危險！

“要不，我們……”

望著黑黝黝的夜色，安瑞賢抿了抿嘴，她也想走，但又惦記著覺醒超凡能力，所以內心很是糾結。

“隨便找找吧。”

白笍推著輪椅，順著玻璃頂的長廊慢慢往前，“等后天再過來，或許就沒這么容易了。大家都注意點，盡量不要靠近湖岸。”

“哼，憑什么聽你的！泫羽，我們去那邊找找。”安瑞賢心中不忿，拉著裴泫羽往另一側長廊走。

“別，安老師，我感覺，還是跟大家一起比較好。”裴泫羽推開她的手，扭身就往白笍那邊走。

“你們……”

安瑞賢咬著嘴唇，正要跟過去，忽然發現湖邊的草叢，好像動了。

這里夜色昏暗，

超過十米，就只能隱約看到人影，權警官還站在那兒，而裴泫羽和老崔，已經跟白笍站一起了。

安瑞賢思緒紛亂，想放棄、又舍不得……她確認一下距離，就算有危險，也來得及向權警官求救。

小步，小步……

慢慢靠近了湖岸。

安瑞賢側著身，還沒看清草叢里有什么，幾道黑影嗖的撲過來，寒意徹骨，好似掉進了冰窖一般……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