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的姿勢一看就有問題,不知是學騎馬擦傷腿了,還是扯著淡了。
莫風見狀悶笑出聲,故意揶揄道:
“多日未見,林大人別來無恙?”
無恙?
我這樣還叫無恙?
林燁心火上頭,莫風你是故意的吧!
他暗罵句“老子傷著淡了關你鳥事”,皺眉不耐煩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莫風笑笑,目光掃過林燁身后兩個鄉勇,發現這兩人對林燁一臉不屑。
可見林燁名聲之爛,臉皮之厚,要是換位而處,他覺得自己是當不下這個官的。
又想起齊沐陽提到的林燁婚事,他是真心替云家雙胞胎姐妹感到不值。
收回思緒,他望向林燁道:
“想跟大人做個生意。”
“沒興趣,本官軍務在身,不便耽誤,告辭。”
林燁拿捏出一副官腔,干凈利落說完,張胯提腿就走。
硬氣得很啊!
有本事立個正來看看!
莫風瞥了一眼林燁的大胯提醒道:“林大人,這筆生意可是關系到大筆軍功,請大人慎重。”
軍功兩字一出,林燁心臟跟著就一抖:
莫風這廝太不講套數了,又想玩什么花招?
他強壓悸動,故作鎮定地吩咐鄉勇:“放吊籃,取貨上來。”
看著升起的吊籃,莫風不由暗嘆:
這傻X終于學會用吊籃,也不知該為他高興,還是該為他悲哀。
笑了笑,他從麻袋中掏出張紙疊好,放進吊籃中。
待吊籃拉上,林燁不動聲色撿起紙張,展開一看,瞬間滿臉通紅,慌忙將紙搓成一團塞進懷中,隨后支開所有閑雜人等。
他兩眼噴出兩條火龍,咬牙切齒低聲道:“你待如何?”
莫風款款道:“若是大人不買,在下只能將此特產先銷縣城,再銷郡城。這筆貨感興趣的人很多,在下不愁沒銷路。”
“你!——你有多少貨?!”
“不多,就兩千份,作價一兩一張,都是上好的牛皮紙,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林燁一張臉紅了青、青了紅:“你別太過分!”
“何來過分之說,在下仰慕大人還來不及,既無非分之想更無過分之意,生意而已。”
“狗屁的生意,你這是在敲詐本官!”
莫風懶得跟他糾纏:“實不相瞞,王管事已被齊夫人逐出,大人還是多想想怎么讓他閉嘴吧。這筆生意,大人要是不做,在下這就離開,不耽誤大人的軍務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鬼知道后面還有什么花招,林燁哪敢讓他走,急伸手喝道:
“且慢!生意我做了,你在此候著。”
撂下話,他怒氣沖沖正準備回帳取銀票,又強行平靜片刻,這才擺著張官臉張著胯子回去。
邊走下身邊痛,他不禁頭痛起來:怎么義父還不來?
前天他忽生興致學人玩竹竿,結果被竹竿反彈傷著根本痛了兩日,這位置特殊他又不好意思看軍醫,今早實在是受不了,就差人去請云星河來看看。
可已經快兩個時辰了,人怎么還沒來?
他滿心煩躁回帳中取了銀票,裝進個信封后重新回到哨崗。
再見到莫風時,他奸計突生。
先將莫風這廝手里的貨拿到手,然后想辦法拖住這廝,反正義父要來,再求義父想辦法處置此事,以義父之能收拾這廝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對,就這么干。
他眉頭一揚:“貨先吊上來。”
“不行,先付銀票,在下有誠信,但大人的誠信實在不好恭維。”
林燁堅持道:“貨先上來。”
莫風不耐煩道:“老子數到三,你不付銀此事就作罷,三!”
以林燁對莫風的了解,他相信莫風會這么干。
冷靜想了想,他覺得不過就兩千兩的事,沒必要節外生枝,真惹毛了莫風實在不好收場。
暗罵聲“刁民”后,他將信封扔進吊籃放下。
莫風取到信打開,果真是一摞厚厚的大金龍票,他一張一張數去,還要細摸其上的龍爪凸紋。
林燁做賊心虛,也怕被人看見,心驚肉跳催道:“你數快點!”
莫風翻了個白眼:“萬一大人給的是假銀票呢?”
林燁急得直跺腳,不小心又扯著淡,忍痛嚷道:
“誅九族大罪,誰敢造假!”
驗票無誤,兩千兩到手!
莫風心情大好,打了個響指將信封塞進懷中,將麻袋輕松拋進吊籃。
林燁邊收麻繩邊低聲道:“再無下次,否則我定不放過你!”
莫風道:“大人若無下次,在下當然就沒下次了。”
林燁心堵的慌,低聲喝道:“滾!”
莫風拱手道:“遵命,大人。”
林燁一陣恍惚,總覺得這幕似曾相似。
他腦子又冒出個想法:要不要再想個什么法子……
剛想到這里,他不禁打了寒顫,立即將念頭壓了下去,暗想莫風這刁民古怪手段太多,只怕人好惹屁股難擦。
視眼中,莫風一行已騎馬走遠。
他打開麻袋一看,雖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揉了揉胸口,糾結道:“在哪燒掉呢?”
再看向前方時,莫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野上的晨霧之中。
發了一陣呆,他剛準備回去,就看見晨霧中走出個仙氣飄飄、身背藥箱的青衫中年男子。
“義父!”
林燁瞬間拋棄了所有的不快,專注淡事,喜迎云星河到來。
事關重大,兩人也不啰嗦直接進了林燁軍帳。
云星河一陣把脈、驗傷、敷藥之后,林燁總算感覺下面火辣腫痛不再,取而代之是一片清涼。
他長長舒了口氣。
云星河道:“你今明兩日別動,好生躺床上休息。我去去看看張先生,看完就不過來了,你好生養傷。”
“您認識張先生?”
“也沒告訴你,張先生于我有恩,這幾年來忙于丹事,也未曾見幾次,今天既然來了,不去拜訪就是我的不是了。”
云星河背起藥箱出門,身后傳來了林燁的聲音:“張先生在應該在中軍帳。”
此刻他臉上平靜如水,內心卻全是苦水。
林燁外傷并沒什么,不過就是尋常外傷,敷藥幾日就可恢復。
可陽尺脈象卻如琴弦浸冰泉,按之澀滯不暢,似有若無,正是《脈經》中記載的“寒陽絕嗣”。
這種脈象并不罕見,他一生中也碰到過十七八例,毫無例外絕嗣。
問題是,這次竟落在了自家頭上,而且還定了婚期。
林燁身份特殊,退婚是肯定不能退的,這香火問題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