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霆覺得懷里的小女人，真的是從來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和她是組織上承認的夫妻關系，豈是那么簡單就能離的。

當然，此時冷云霆也不會說什么，畢竟小女人很記仇，氣性也大，這才算是好了一些。

“乖，先吃飯。”

柳靜怡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嘴里嘟囔著：“都說了不餓……”

聲音卻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

“不餓也多少吃點，我做了你喜歡的清蒸魚。”

冷云霆抱著她往飯廳走，步履沉穩。

柳靜怡心頭微動。

他居然記得，她只是剛穿來的時候提過一次喜歡清蒸魚？

竟然還特意做了？這是她喜歡的，而不是原身喜歡的。

這男人……真是……

飯桌上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一碟清蒸魚，一碟青菜，一碗飄著蛋花的紫菜湯。

菜色樸素，但收拾得干凈利落，和他這個人一樣。

柳靜怡被安置在椅子上，冷云霆給她盛了碗米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碗筷輕微的碰撞聲。

柳靜怡低著頭，小口扒拉著飯粒，故意不去看他。

冷云霆也知道小女人還在生氣，也不說話，只是小心的給她把魚刺挑出來，把魚肉夾給她。

有人給自己挑魚刺，柳靜怡又不傻，吃得那叫一個心安理得，畢竟是他先惹自己的。

冷云霆看著她依舊有些紅腫的眼皮和低垂的、帶著倔強的側臉。

昨晚她哭泣的樣子和今天這副隱隱疏離的模樣重疊在一起，雖說感覺和平常一樣，但讓他心里莫名地有些煩躁，又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他習慣了她的熱情甚至有些黏人的討好，突然的冷淡讓他無所適從，甚至比昨晚的頂撞更讓他不舒服。

他放下筷子，看著她：“還在生氣？”

柳靜怡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直接，帶著軍人特有的坦蕩和一種不容回避的強勢。她心里那點小別扭在他這種直球下無所遁形。

“沒有。”柳靜怡移開目光，聲音干巴巴的。她不想顯得自己太小氣，可心里的委屈又實實在在地堵著。

“昨晚……”冷云霆斟酌著詞句，眉頭微蹙，“是我話說重了。你不該那么問，但我……”他頓了頓，似乎不太擅長解釋，“以后別動不動就哭。”

冷云霆本是打算好好與她道歉的，但是說出來的話不知為何就變了。

柳靜怡差點被氣笑了。

這算是道歉？

還是變相的指責？

什么叫“不該那么問”？

什么叫“動不動就哭”？

合著全是她的錯？

“哦。”她冷冷地應了一聲，放下碗筷，“我吃飽了。”說完就要起身。

手腕卻被一只溫熱有力的大手握住。

冷云霆的力道不大，因為柳靜怡的皮膚太嫩，稍用點力，就會出現紅印子，但是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禁錮感。

柳靜怡被迫停住動作，回頭瞪他。

“坐下。”

冷云霆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命令的口吻。

他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那雙漂亮的眼睛因為生氣而更加明亮，像燃著兩簇小火苗。

不知怎的，他心里的煩躁反而散了些，甚至覺得她這副樣子比剛才的疏離順眼多了。

“腳還疼嗎？”他忽然問，目光落在她穿著拖鞋的腳上。

柳靜怡一愣，沒反應過來，她什么時候腳疼了？

冷云霆松開她的手腕，起身走到門邊，拿過一個嶄新的鞋盒，打開，里面是一雙锃亮的黑色小皮鞋，款式竟比她今天在國營商場看到還要新穎。

他拿著鞋，單膝半蹲在她面前。

“試試。”他把鞋遞到她腳邊。

柳靜怡徹底愣住了。

她看著那雙漂亮的小皮鞋，又看看蹲在自己面前、仰頭望著她的冷云霆。

他高大的身軀此刻微微低伏，神情專注，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討好。

這個在外冷硬強勢的男人，此刻竟為她做著這樣帶著點“卑微”意味的舉動。

心里的冰墻“咔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

她沒動。

冷云霆等了幾秒，見她沒反應，竟直接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他的手掌寬厚溫熱，帶著薄繭，觸感粗糙而真實。

柳靜怡身體一顫，下意識想縮回腳，卻被他穩穩握住。

他動作不算熟練，甚至有點生澀，卻異常認真地為她褪下拖鞋，然后拿起一只小皮鞋，輕輕套在她的腳上。

皮鞋尺碼剛剛好，柔軟的皮質包裹著腳掌，舒適又妥帖。

冷云霆幫她系好紐扣，然后握著她的腳踝，微微抬起她的腳，仔細端詳了一下。

“很好看。”他抬起頭，嘴角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眼底的冷峻似乎被這抹笑意融化了些許，“很適合你。”

柳靜怡的心臟，就在他這專注的眼神和那句簡單的“很好看”中，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她看著蹲在面前的男人，看著他難得一見的溫柔姿態，看著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之前那些委屈、憤怒、想要晾著他的決心，在這一刻，被他用一雙鞋和一個笨拙的舉動，擊得粉碎。

完了。

柳靜怡絕望地想。

她好像……真的徹底沒救了。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現代人，什么樣的男人沒見過，就是當代的偶像明星也是沒少見，怎么就這么花癡呢！

冷云霆望著柳靜怡的表情，變了變，喉結微動。

他突然發現，變了的柳靜怡，不管是什么樣都是勾人的。

說話的時候，撒嬌的時候，哭泣的時候，就是生氣的時候，也是如此的勾人。

冷云霆覺得他真的是在認真的克制自己了，尤其是現在的柳靜怡，但凡他不收斂一點，他覺得柳靜怡隔天都不一定能下床。

其實喜不喜歡，冷云霆自己也說不上來，但是他知道，柳靜怡只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他不能容許柳靜怡在別的男人懷里哭。

他此前覺得他不會喜歡上柳靜怡。

柳靜怡又傻，又蠢，又好騙，而且人還很壞。

可現在冷云霆覺著，柳靜怡變了，變得不一樣了。

柳靜怡變得熱情，害羞，嬌媚，柔弱，想要和他好好過日子，不再去找孟云凡了。

他不確定了……他真的不喜歡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