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的指尖仍在顫抖，那張泛黃的紙條在掌心蜷縮成一團。林的瞳孔像兩枚燃燒的炭火，凝視著程東的雙眼，仿佛在等待某種決斷。倉庫的空氣變得粘稠，藍色的液體從墻壁的裂痕中緩緩滴落，像一串串破碎的珠子，在地面上匯聚成一條暗流。程東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仿佛有無數細針在刺穿他的顱骨。他的思緒被撕扯成碎片，記憶的裂縫中浮現出無數畫面——母親的面容、實驗室的儀器、還有那場未完成的告別。

“你……真的找到真相了？”林的聲音像是從深海中傳來，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重量。他的右手仍按在程東的胸口，指腹微微發顫，仿佛在觸碰某種脆弱的瓷器。

程東的喉嚨干澀得像被砂紙打磨，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腦海中涌現出無數疑問：母親的死亡是否是Project Echo的實驗結果？林的真實身份是什么？那些被篡改的記憶，是否只是他們編織的謊言？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條邊緣，紙張的纖維在指腹下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仿佛某種無聲的告白。

“真相……”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老舊的收音機，“它到底是什么？”

林沒有回答，而是緩緩蹲下身，從倉庫角落的陰影中抽出一本厚重的筆記本。筆記本的封皮布滿裂痕，邊緣泛著藍光，仿佛被某種液體浸泡過。他將筆記本翻到第一頁，紙張上密密麻麻地寫滿文字，字跡凌亂，像是被反復涂改過。程東湊近看去，發現那些文字中夾雜著一些熟悉的符號——那是Project Echo的實驗編號，以及某種無法解讀的加密代碼。

“這本筆記……是你的？”程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林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抬起頭，目光穿透了倉庫的黑暗，仿佛在凝視某個無法觸及的終點。“不，這本筆記屬于‘他們’。但它是通往真相的鑰匙。”

程東的心跳驟然加快。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觸碰筆記本的封皮，指尖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溫度——仿佛它正在與自己的血液產生某種共鳴。他閉上眼睛，試圖在腦海中拼湊那些被剝離的記憶碎片。母親的面容、實驗室的儀器、還有那場未完成的告別……這些畫面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張網，卻始終無法完全抓住其中的線索。

“你知道嗎？”林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Project Echo的真正目的，不是‘優化’你，而是將你變成他們的‘容器’。你的記憶、情感、甚至自我意識，都被剝離并重塑成另一種形態。”

程東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記憶是囚籠，那么……他是否只是他們制造的傀儡？

“我不相信。”他的聲音顫抖，帶著一絲抗拒，“我……我還有自己的記憶。”

林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悲哀的笑意，他緩緩站起身，將筆記本合上，重新按在程東的胸口。“你的記憶是他們編排的劇本，但裂縫是他們無法完全覆蓋的地方。”

程東的指尖再次觸碰到筆記本，他感到一股奇異的暖流從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某種力量在喚醒沉睡的意識。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耳邊仿佛有無數低語聲在回響——那不是幻覺，而是某種更深層的呼喚。

“你必須繼續下去。”林的聲音低沉如雷，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如果真相是刀，那么你必須用它刺穿自己的枷鎖。”

程東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如果記憶是囚籠，那么……他的“自我”究竟還剩多少？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