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變得沉重。

陸懷川沉重的神情，讓許知夏明白，他們之間的情誼與羈絆或許也不淺。

她轉移了話題。

“別聊這些傷感的了，你猜我今天賺了多少錢。”

許知夏咧著笑，把木盒子里的零錢支票全倒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看！這可是我的第一桶金。”

“五分，一毛，兩毛.......”

許知夏仔細數數發現一共賺了10塊錢，去掉成本，連一半都沒有。

而且雞肉還是從養殖場拿的，還沒賣出去。

許知夏將手中的零錢一張張捋平，輕輕嘆了口氣，細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好少啊，上班真的好難啊，陸同志！”

餐飲更不是人干的活！

她撅著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幣邊緣，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的意味。

陸懷川聞言立即挺直了腰板，右手僵硬地豎起大拇指，左手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角。

“辛苦了，你能賺到這么多錢已經很厲害了。“

他說這話時眼神飄忽，耳尖微微發紅。

“你可別哄我。“許知夏斜睨他一眼，嘴角卻悄悄上揚。

陸懷川頓時臉色一緊，喉結上下滾動，結結巴巴地補充道：“我、我沒有，方圓十里也找不到像你這樣有生意頭腦的人。”

他邊說邊用手比劃著，像是在丈量“十里”的范圍。

“哪有，我隔壁賣豆腐的嬸子都比我厲害。”

許知夏低頭擺弄著發梢。

“年紀不一樣，你算是佼佼者了。”

陸懷川急得額頭沁出細汗，雙手在身前局促地交握。

“這小詞背的還不錯，我愛聽。”許知夏終于繃不住笑出聲來，眼睛彎成月牙，臉頰泛起淺淺的紅暈。

雖然她嘴上說著不信，可她整個人都像被順了毛的貓兒一樣。

連發梢都透著愉悅，活脫脫被陸懷川笨拙的夸獎給釣成了翹嘴。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許知夏開始故弄玄虛。

陸懷川倒沒有覺得幼稚，反倒十分配合。

“先聽壞消息吧。”

“壞消息是我打算先停一下手頭上的攤子，先緩一段時間，那么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好好工作了。你沒意見吧？”

陸懷川搖搖頭，他當然沒意見，如果每天一回到家就能看到許知夏，自然是最好的。

許知夏看了他一眼，心里道：有意見也憋著，男人給“媳婦”花錢天經地義。

名義上的“媳婦”也算。

陸懷川笑著道：“這不算壞消息，賺錢這種累活本來就不能讓女子干，況且你嬌嬌弱弱的。”

許知夏擰著眉頭，撇起了嘴角，及時打斷他：“你嘲笑我弱？！”

陸懷川嗓音沙啞，解釋道：“我哪敢啊。”

“我是怕你做生意吃苦，僅此而已。”

許知夏：“這還差不多。”

陸懷川：“好消息是什么？”

許知夏一拍桌子，滔滔不絕。

“今天有個小孩偷吃花生米，被噎著了，我好心救了他，結果小孩奶奶倒打一耙，我當時差點要捋起袖子干架。”

陸懷川瞳孔猛地一縮，一個箭步沖上前，雙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他指節發白，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有人打你了？”

許知夏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帶得踉蹌了一下，纖瘦的身子微微前仰。

她倒抽一口冷氣，秀氣的眉頭立刻擰成了小疙瘩，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是褪去了血色。

“啊，疼~”她下意識縮了縮手腕。

陸懷川趕緊松開了手，“對不起。”

被攥住的手腕很快泛起一圈紅痕，在瓷白的肌膚上格外扎眼。

他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目光慌亂地在她身上逡巡，最后定格在她微微泛紅的眼眶上。

“你你別哭，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沒事，我說的是我要打別人，不是別人打我。”

“老太太簡直胡攪蠻纏。”

許知夏揮了揮拳頭，又笑了起來。

陸懷川也跟著一起笑。

“那就好。”

許知夏：“然后就有一個特別優雅的女教師給我作證解圍，還邀請我后天去面試。”

陸懷川倚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黏在許知夏的側臉上。

她正興致勃勃地說著什么，杏眼亮晶晶的。

眼尾微微上揚，像盛著細碎的星光。

說到激動處，她還會不自覺地抬手比劃，纖細的手腕在空中劃出靈動的弧度。

連帶著發梢都跟著輕輕跳躍。

陸懷川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胸口像是被什么溫暖的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卻還是沒壓住上揚的嘴角，笑意從眼底一路蔓延到眉梢，連眼角的笑紋都藏不住。

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慌忙低下頭假裝整理袖口。

可喉結卻不受控制地滾動了兩下，耳尖也悄悄爬上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