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搞定了，陳默把試鏡地點給所有通過初篩的演員發(fā)了過去。

幾個沒什么見識的年輕演員看到地址后綴是“東區(qū)分局”，還以為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制作，激動地連發(fā)了好幾條信息，拍著胸脯保證會拿出畢生所學(xué)來表現(xiàn)。

陳默看著這些熱情洋溢的回復(fù)，笑了笑，沒多解釋。

剛從警局出來，手機就響了，是劉華。

“導(dǎo)演，我到了?！彪娫捘穷^的聲音帶著旅途的疲憊，但很沉穩(wěn)。

“直接來東區(qū)分局，明天上午九點試鏡。”陳默言簡意賅，報了地址。

“好的導(dǎo)演?！眲⑷A連忙應(yīng)下，小心翼翼地掛了電話。

陳默收起手機，腦子里莫名冒出一個念頭，要是前世那位天王，自己這么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導(dǎo)演讓他自己打車過來，恐怕早就被粉絲的口水淹死了。

他隨即甩了甩頭，是不是天王還不一定，得看活兒怎么樣。

回到家，陳默先給孟鹿發(fā)了條捷報。

“場地搞定，警局那邊很支持，孫副局長已經(jīng)把報告遞上去了。

明天就在分局大樓里試鏡。”

發(fā)完消息，他沖了個澡，便一頭扎進電腦前。

系統(tǒng)給的只是完整的電影劇本，要分拆成每個角色的戲份，還得他自己動手。

對著劇本，他把屬于“陳永仁”的臺詞和場景動作逐一敲下來。

鍵盤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陳默的思緒完全沉浸在那個身份撕裂的世界里。

寫著寫著，他忽然停住了。

這個世界的電影，似乎可以做成互動游戲的形式，讓觀眾代入角色進行選擇，從而導(dǎo)向不同結(jié)局。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亮起。

如果……如果黃志誠沒有把陳永仁的檔案從電腦里刪掉？

如果……陳永仁在天臺選擇告訴劉建明自己的身份？

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沉浸式劇本嗎？

劇本是經(jīng)典，但經(jīng)典也可以有另一種打開方式。

陳默心頭一熱，干脆在整理角色劇本時，額外開辟了幾個文檔，標記為“if線”。

他要依靠自己對人物的深刻理解，推演出幾條合乎邏輯、卻又截然不同的命運走向。

等電影上映后，這些或許能作為彩蛋，給意猶未盡的觀眾帶來別樣的震撼。

與此同時，孟鹿的豪華公寓里。

她哼著小曲，穿著一身小熊睡衣，像只沒骨頭的貓陷在白熊造型的懶人沙發(fā)里，臉上敷著面膜，眼上還貼著兩片黃瓜。

手機提示音響起，她慢悠悠地伸手摸過手機，揭掉黃瓜片。

屏幕上是陳默發(fā)來的信息。

“搞定了？警局還很支持？”

孟鹿臉上的愜意瞬間凝固了。

她的信息渠道可不閉塞，深知如今的官方機構(gòu)對影視圈是什么態(tài)度。

劇本平庸、導(dǎo)演無名、演員流量化，想借用官方場地實景拍攝？

做夢去吧，老老實實搭景或者砸錢做特效。

就陳默這個抽象樂子人，怎么可能？

可陳默的語氣不像在開玩笑。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從她心底升起，讓她坐立難安。

她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沖回房間，從電腦里翻出了那個被她打入冷宮的劇本文件。

《無間道》。

能打動那群老油條的，恐怕也只有這個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開始閱讀。

起初還帶著審視和挑剔，可沒看兩頁，她整個人就被拽了進去。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轉(zhuǎn)暗。

等孟鹿終于從劇本的世界里掙脫出來，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小時。

她那張漂亮的小臉，此刻皺成了一團，活脫脫一副痛苦面具。

為什么？一個拍抽象小視頻的樂子人，怎么能寫出這種級別的劇本？我真就隨手一指，點了個SSR？

悔意如潮水般涌來。

她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不看一眼劇本！

要是早看了，她還能旁敲側(cè)擊，提點“修改意見”，把這劇本改得面目全非、狗屁不通，那虧錢還不是板上釘釘？

可現(xiàn)在……她不僅說過無條件信任，甚至連人事權(quán)都交了出去。

“啊——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孟鹿在床上抱頭翻滾，最后泄憤似的抓起手機，給陳默發(fā)了條信息。

“演員試鏡，我也要去?！?

信息發(fā)出去，她也稍微冷靜了些。

她開始拼命給自己找補。

沒錯，劇本是好，好得不像話。

但一部電影的成功，劇本只是地基，導(dǎo)演、演員、后期、宣發(fā)，哪一環(huán)掉了鏈子都得完蛋。

陳默或許只是個會寫劇本的“理論派”，實際操作能力肯定還是他拍小視頻那個水平。

對，一定是這樣！

孟鹿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商業(yè)奇才，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現(xiàn)在市場上流行的是什么？

輕松搞笑，發(fā)瘋文學(xué)！

陳默現(xiàn)在拍一個這么沉重、這么正經(jīng)的警匪片，觀眾會買賬？

題材就決定了票房的上限！

劇本很好嘛，很好又有個屁用！

出來混都是說講題材，講商業(yè)屬性的啦！

“嘿嘿嘿，”孟鹿忍不住笑出了聲，“陳默啊陳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用你拍抽象小視頻的野路子，去拍這個頂級的劇本，這種巨大的反差感，絕對能把觀眾惡心得夠嗆！”

“等電影上映，我們公司再拍別的，觀眾肯定會恨烏及烏。到時候拍一部虧一部，他們還沒法罵我們劇本爛，因為我們的劇本是真的好??！”

這個邏輯天衣無縫！

孟鹿瞬間心安了。

即便如此，明天的試鏡現(xiàn)場她還是要去。

為什么？

她得看看陳默這次招來的演員，都是一些什么牛鬼邪神，這樣她的心也就更安穩(wěn)了一些。

第二天，孟鹿坐著專車，來到了東區(qū)分局大樓前。

分局臨時借用了一間閑置的大會議室，簡單布置成了試鏡場地。

窗戶大敞著，初夏帶著塵土味的風(fēng)吹拂進來，揚起了桌上的幾頁紙。

她得看看陳默這次招來的演員，都是一些什么牛鬼邪神，這樣她的心也就更安穩(wěn)了一些。

幾張辦公桌拼湊成評委席，陳默坐在中間，孟鹿坐在他左手邊，手里端著一杯剛沖好的速溶咖啡，裊裊熱氣。

至于孫堅這位副局長則是坐在陳默的右手邊。

他其實是抽空看陳默的演員面試的。

他很看好《無間道》這部片子，所以也想著幫陳默上心上心，未來拍出來的話，未必不能在片尾加上他的名字。

片子要是大火，他政績完成的這么漂亮，未必不能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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