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四刻，山風卷著血腥氣灌進趙無命的喉嚨。

他望著滿地死士的尸體，耳中還響著青銅機關傀儡斷裂時的吱呀聲——那三具花大價錢從海外修士手里買來的傀儡，此刻正被白璃的劍光挑得零件亂飛，連核心陣盤都迸出了火星。

“退！

退到山坳里！“他拽著最后兩個手下往后撤，靴底在巖石上擦出刺響。

可剛退兩步，頭頂忽然罩下一片冷冽的劍光。

白璃踩著劍穗躍下，腰間玉牌“叮“地撞在劍鞘上，那是陸言前日送她的“信譽認證“，此刻正隨著她的動作晃出細碎的銀光：“趙老板這是要走？

萬寶閣的賬，還沒算完呢。“

趙無命后槽牙咬得咯咯響。

他早該想到，那姓陸的表面裝老實，實則把散修當棋子養了這么久——前日他派去探陣的人回來說，萬寶閣的護店聯軍里有二十多個練氣九層，現在看來，怕是連筑基期的都混了進去。

他摸向懷中的血色玉牌，指尖卻在碰到牌面時頓住——那些各宗長老的劍光已經近了，為首那道裹著雷音的，分明是蒼云宗執法長老的本命法器“九霄雷紋劍“。

“拼了！“他突然咬破舌尖，鮮血噴在眉心的鬼面紋上。

那是血煞堂禁術“鬼面焚元“，燃燒三成功壽換一時暴起。

周身靈力如沸水般翻涌，他一把推開手下，袖中“幽冥鎖鏈“嗡鳴出鞘，鏈身纏著綠瑩瑩的鬼火，朝著白璃咽喉直刺過去。

“小心！“墨云子的驚喝混著法訣聲炸響。

這位總在丹房搗藥的老修士不知何時繞到側方，雙手結出十二道印訣，地面突然凸起七根石刺，將鎖鏈纏了個結實。

白璃趁機旋身揮劍，“寒鐵劍胚“與鎖鏈相撞，濺起的火星落在趙無命臉上，燙得他嘶叫出聲。

陸言站在二樓窗臺，指節抵著唇。

他能看見趙無命眼底的瘋狂，也能聽見系統在腦海里跳動的提示音——“檢測到惡性沖突，觸發'商譽護主'：防御陣靈性+10%，顧客戰力增幅生效“。

他摸出袖中那枚漆黑的釘子，表面刻著細密的因果紋路，這是系統用前日蘇九黎帶來的狐族靈骨換的“因果鎮魂釘“，專門鎖修士的逃路。

“趙老板急什么？“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石子投入深潭般蕩開一圈音波。

趙無命正欲再次催發鎖鏈，忽覺腳下一沉——陸言的釘子已“叮“地釘入他腳邊的巖石，地面瞬間爬滿金色紋路，將他的靈力波動鎖得死死的。

“你......“趙無命瞪圓了眼，鎖鏈“當啷“墜地。

他想跑，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靈力被釘子里的紋路抽得干干凈凈。

變故發生得太快，連護店聯軍的散修都愣了一瞬。

直到青焰婆婆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都看什么？

這等惡徒，該讓他把前塵往事都抖出來！“

眾人轉頭，就見那穿青衫的老婦拄著龍頭杖擠到陣前。

她腰間掛著的“萬寶閣榮譽客卿“銅牌在月光下泛著光——這是陸言上月為感謝她提供黑市情報特意打造的。

此刻她抖開一卷殘卷，紙頁邊緣還沾著焦痕：“各位可知道，這趙無命原是蒼梧宗器堂首席？

二十年前他偷換靈鐵，造了批外堅內脆的法器，害的三十七個同門在秘境里走火入魔！“

“放屁！“趙無命嘶吼著撲過去，卻被白璃的劍尖抵住心口。

殘卷上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有幾個眼尖的散修認出那是蒼梧宗的制式文書，頓時嘩然。

“我就說他賣的聚氣丹總差那么點火候！“

“前年我在黑市買的法劍，用三次就斷了，原來是他造的！“

罵聲像潮水般涌來。

趙無命的鬼面紋漸漸褪成灰白，他望著人群里幾個眼熟的散修——那是他從前坑過的主顧，此刻眼里的憤怒比劍光還鋒利。

“夠了。“

一道清泠女聲突然壓過喧嘩。

顧清歡不知何時站在二樓欄桿邊，素白裙裾被夜風吹得翻卷，發間的隔音珠閃著幽光。

她垂眸望著趙無命，指尖輕輕絞著裙角：“此人罪孽深重，當廢其修為，永禁黑市。“

話音未落，天地突然靜了一瞬。

顧清歡眉心浮現出一枚金色符文，那是“吉言“體質覺醒的征兆。

趙無命突然覺得丹田處傳來撕裂般的痛，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筑基后期靈力正像漏了底的水袋般往外淌——不過十息，他便從半空跌坐在地，渾身冷汗浸透了衣襟。

“這......這是言出法隨！“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人群瞬間炸開，散修們望著顧清歡的眼神里多了敬畏，更多的卻是安心——原來萬寶閣連這種傳說中的體質都能拉攏。

陸言望著樓下的騷動，唇角微微揚起。

他能感覺到系統在識海里震動，新的提示不斷彈出：“商譽值+5000““店鋪等級提升至三階““解鎖'跨界郵購'功能：可接收其他界面物資，需消耗對應商譽值“。

但他沒急著看詳情，目光掃過人群里的蘇九黎——那狐妖正踮腳幫小柱子收撿散落的法器，發間的狐尾掛飾隨著動作輕晃；掃過青鱗蛇后——那蛇妖盤著蛇尾坐在石墩上，正用蛇信子輕舔嘴角，眼里閃著算計的光；最后落在白璃身上——她收了劍，正彎腰把趙無命的儲物袋撿起來，抬頭時恰好與他對視，耳尖倏地紅了。

“陸掌柜！“風鈴兒從街角跑來，發間的情報鈴叮鈴鈴響成一片。

她懷里抱著一摞信箋，最上面那張蓋著妖修商會的朱印：“青鱗大人說，妖域要跟咱們建跨域交易點！

還有，有三十七個散修排著隊要辦信譽會員卡，說您家的保真認證比宗門令牌還管用！“

青鱗蛇后甩著蛇尾游過來，蛇鱗在月光下泛著幽藍：“陸小友，我提議建個'信譽仲裁院'，往后買賣有糾紛，由咱們幾家大勢力各派代表監督。

你看如何？“

陸言接過她遞來的玉簡，指尖觸到上面細密的條款，心里明鏡似的——這蛇妖是想借萬寶閣的信譽整合妖修市場，可對他來說，何嘗不是擴大影響的好機會？

他笑著點頭：“聽青鱗大人的，咱們慢慢來。“

夜色漸深，護店聯軍開始清理戰場。

趙無命像條死狗似的被捆在石柱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地面。

陸言走上前，蹲在他面前：“趙老板，你總說我拉攏散修是取巧。

可你忘了，這修真界最缺的從來不是資源，是人心。“

趙無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忽然想起前日在黑市聽說的傳聞——萬寶閣的丹藥能保真，法器有認證，連收徒都教真本事。

原來那些散修不是棋子，是陸言拿信譽當種子，種在他們心里的花。

陸言站起身，望向東方漸白的天際。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跨界貿易等級繼續解鎖......“他摸了摸腰間的萬寶閣令牌，那是老掌柜留下的，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發燙。

遠方天際，一道微弱的紫色光芒悄然劃過，像極了前世深夜寫文時，窗外偶爾掠過的流星。

他望著那光，輕聲自語：“這才只是開始。“

石墩上的趙無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里混著細碎的靈力殘渣——他能感覺到，修為潰散的趨勢還在蔓延。

黑市群龍無首的傳聞，怕是要隨著黎明的風，吹遍整個修真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