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坊市還蒙著層薄霧，陸言站在萬寶閣門口，看著對面茶棚里幾個修士交頭接耳。

他聽見“假丹““騙散修“幾個詞，指節在門框上輕輕叩了兩下——這是給風鈴兒的暗號。

“掌柜，三日前從黑市流出來的謠言?！帮L鈴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袖中滑出一卷密報，“趙無命的人在各個角落撒了十張'萬寶閣售假'的傳單，還買通了三個練氣期散修當證人。“她指尖劃過密報上的朱砂標記，“不過那三個證人的供詞有問題，昨天在醉仙樓喝酒時說漏了嘴，說'拿了五塊中品靈石才肯開口'。“

陸言摸了摸腰間的系統玉佩，能清晰感覺到里面商譽值在微微發燙。

他低頭看了眼案幾上用紅綢蓋著的木匣，嘴角勾出半分笑意：“去把廣場的石桌擦干凈，再讓白璃把那柄低價賣的青鋒劍取來?！?

當陸言抱著木匣走到坊市中央時，周圍已圍了百來號人。

有拎著菜籃的市井修士，有背著藥簍的散修，甚至連幾個筑基期的外門弟子都擠在人群里。

趙無命的手下混在其中，正舉著張皺巴巴的傳單嚷嚷：“我兄弟上個月在萬寶閣買了顆聚氣丹，吃了之后修為倒退三層！“

“各位?！瓣懷耘牧伺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朵，“我陸某在坊市做買賣半年，從不說虛話。“他掀開紅綢，露出匣中一枚泛著金光的符箓，“這是我花了三個月，結合古籍和系統......咳，結合古法新制的'真品認證符'?！?

人群里響起竊竊私語。

有個留著山羊胡的老修士扯著嗓子喊：“誰知道是不是新騙術？“

陸言沒接話，指尖凝出一縷靈力注入符箓。

金光“嗡“地炸開，在半空中凝成個巴掌大的金色印章，上面“萬寶認證“四個篆字流轉著寶光。

他轉頭對白璃道：“把那柄賣二十塊下品靈石的青鋒劍拿來?！?

白璃抱著劍擠過來，劍鞘上還沾著她練劍時蹭的草屑。

陸言接過劍，將劍尖對準金印。

眾人就見金印“唰“地落下，在劍身上烙下道淺金色紋路，隨后浮起行小字：“上品法器，靈力留存度九成三，無暗傷?！?

“我上個月在黑市買了柄同樣的劍，花了五十靈石，結果用了三次就崩口！“人群里突然冒出個粗嗓門的練氣修士，他擠到前面，從懷里掏出柄斷了半截的劍，“掌柜的，能幫我看看這柄嗎？“

陸言點頭，金印再次落下。

這次浮現的字讓周圍倒抽冷氣：“下品法器，靈力留存度兩成，內藏蝕靈蟲?！?

“蝕靈蟲！“老修士倒吸口涼氣，“難怪我用了之后總覺得靈力發虛，合著這劍在啃我修為！“他轉頭狠狠瞪向那幾個舉傳單的人，“老子昨天還信了你們的鬼話，合著你們才是騙子！“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女聲從人群后傳來：“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顧清歡穿著月白裙衫擠進來，發間的玉簪在晨光里泛著柔光。

她走到陸言身側，指尖輕輕撫過他手中的鑒寶符，唇瓣微啟：“此物真偽，一眼可知。“

隨著這八個字出口，金印突然綻放出比之前更盛的光芒。

原本只能顯示表面信息的符箓，此刻竟在虛空中勾勒出法器的內部結構——那柄斷劍里，密密麻麻的蝕靈蟲正啃噬著劍芯的靈脈，看得眾人頭皮發麻。

“好個言出法隨！“人群外圍傳來聲贊嘆，青焰婆婆拄著拐杖擠進來，她手中的鑒寶鏡突然泛起藍光，“老身活了兩百年，頭回見鑒寶術能看到靈蟲！“她轉頭瞪向那幾個舉傳單的人，“說！

是誰讓你們來造謠的？“

那幾個手下臉色煞白，其中個小個子“撲通“跪下：“是趙爺！

趙無命趙爺讓我們......“

“放肆！“

聲暴喝從人群后方炸開。

趙無命穿著玄色錦袍擠進來，腰間掛著串用修士指骨串成的項鏈，“就憑個破符和妖女的邪術，也想污蔑我黑市？“他甩袖扔出個玉瓶，“我這有三枚回春丹，要是萬寶閣能驗出假來，我趙無命當場磕了這瓶毒藥！“

陸言接過玉瓶，倒出枚丹丸。

金印落下的瞬間，眾人就見丹丸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裂痕，虛空中的字刺得人眼睛疼：“偽丹，以凡藥裹毒，服下三日必爆體而亡?！?

趙無命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他猛地掐住小個子的脖子：“誰讓你亂說話的？“

“趙爺，您給的錢夠買十顆聚氣丹了！“小個子哭嚎著指向趙無命腰間的儲物袋，“您袋子里還有二十瓶這樣的偽丹，都標著'萬寶閣出品'！“

“風鈴兒?！瓣懷暂p聲喚了句。

風鈴兒從人群里閃出來，手中多了塊水晶板——這是系統新解鎖的“交易記錄儀“，能記錄所有在萬寶閣發生的交易影像。

她指尖在水晶板上劃動，清晰的畫面浮現在眾人眼前：昨晚子時，趙無命的手下鬼鬼祟祟溜進黑市作坊，往丹瓶上貼萬寶閣的封條。

“好個栽贓！“青鱗蛇后不知何時到了人群最前排，蛇尾在地上拍出重重的響，“我妖修商會的交易記錄里，萬寶閣的丹藥從未出過問題。“她蛇瞳微豎，掃過趙無命時寒芒畢露，“從今日起，所有妖修商會的交易必須經由萬寶閣認證。

誰要是敢用假丹，休怪我青鱗的蛇毒不認人！“

人群里爆發出歡呼。

有散修舉著之前買的法器沖上臺：“掌柜的，幫我驗驗這柄刀！“有妖修捧出珍藏的靈草：“我這株百年朱果，能換多少信譽點？“

就在這時，白璃突然按住腰間的劍。

她目光如電掃過屋頂，身影一閃便躍上檐角。

眾人就見她單手拎著個黑衣男子跳下來，那人臉上蒙著黑布，胸口插著白璃的半截劍——不是刺進去的，是架在那嚇唬人的。

“黑風客？“青焰婆婆瞇眼認出刺客，“血煞堂的金牌殺手，怎么跑這來了？“

陸言上前一步，伸手扯下刺客的面巾。

那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戾氣，可眼底卻藏著幾分慌亂?！澳阋獨⑽?？“陸言問。

黑風客梗著脖子不說話。

陸言卻笑了，他拿起真品認證符在黑風客懷里的匕首上一掃，虛空中浮現：“下品法器，淬了軟骨散?！八D頭對黑風客道：“你這匕首要是刺中我，最多讓我軟腿三息。

血煞堂給你什么好處，值得你拿命來搏？“

黑風客瞳孔驟縮。

他跟著趙無命三年，從未見過這么直白的拆穿。

陸言又道：“我可以放你走，也可以讓你跟著我——萬寶閣不養廢人，但也不殺愿意回頭的人?！?

黑風客突然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我愿投誠！

趙無命讓我殺你，可我昨天親眼見您給生病的小乞兒免費送藥......“

人群里響起零星的掌聲。

陸言讓人帶黑風客下去，轉頭時正看見白璃沖他豎大拇指。

他剛要說話，風鈴兒突然遞來封密報。

他展開看了眼，臉色微沉——趙無命退守黑市總壇，正在召集舊部。

“今日就到這兒吧?！瓣懷蕴岣呗曇?，“各位要是信得過萬寶閣，明日起可以來換信譽積分?！八D身要回店鋪，眼角卻瞥見街角有個扎著雙髻的姑娘。

那是賣菜的小翠，此刻正攥著懷里的布包，眼睛亮得像星子。

暮色漸沉時，萬寶閣的柜臺前堆了半人高的法器和丹藥——都是散修們拿來求認證的。

陸言摸著系統玉佩，能感覺到商譽值在瘋狂增長。

他望向門外，白璃正教黑風客練劍，顧清歡在幫蘇九黎算賬，青鱗蛇后靠在門框上逗弄風鈴兒養的靈雀。

“掌柜，“蘇九黎突然戳了戳他胳膊，“小翠剛才來送了筐青菜，說要謝您上個月賣給她的正品飛劍?！八Ａ苏：郏八f等您需要幫忙的時候，她可以叫上所有街坊來撐場子。“

陸言望著筐里沾著露水的青菜，突然笑了。

他知道，有些東西比靈石更珍貴——比如人心。

夜風掀起門簾，吹得“萬寶閣“的牌匾沙沙作響。

新刷的金漆在暮色里泛著暖光，像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