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指尖還沾著蘇九黎新涂的金漆，那抹亮黃在柜臺上的會員玉牌上閃著暖光。

系統提示音剛落，他便垂眸閉目，意識沉入識海——后臺界面已悄然變換，原本空蕩蕩的任務欄浮起淡青色光暈，像春晨湖面泛起的漣漪。

“任務發布功能……”他喉結動了動，前世寫文時構思過無數金手指，此刻真正握著能撬動整個修真界人脈的鑰匙，心跳竟比昨日面對霍千行時還快三分。

指節抵著柜臺，指腹摩挲過被雷三娘砸出的裂痕，那道疤倒成了最好的提醒：萬寶閣要立住，光靠一時解圍不夠，得讓顧客覺得“來了有好處，留下有盼頭”。

他快速掃過系統提供的模板任務，目光停在“初級互動任務”分類上。

指尖輕點，三個新任務在虛空中成型：“推薦新客可獲贈培元丹一枚”“分享店鋪口碑至三坊市可換五十商譽積分”“協助維護店鋪周邊秩序者，每日可領驅邪符一張”。

最后一條寫完時，他勾了勾唇——昨日被圍的教訓還熱乎，得先把“安全”二字刻進顧客心里。

“掌柜的！”

門簾被風卷起又落下，蘇九黎的聲音裹著甜絲絲的狐臊香飄進來。

她發間那朵紅絨花顫了顫，九條銀尾在身后炸成傘狀，最末端的那簇毛梢還沾著晨露：“我帶的那些小狐貍們剛才蹲在房頂上聽你和系統說話呢！”

陸言抬頭，就見二樓欄桿上、瓦檐邊、甚至柜臺角，東倒西歪趴著七八只妖修。

有只小狐妖正啃著糖葫蘆，糖渣子順著下巴掉到繡著云紋的道袍上；另一只灰毛的正揪著同伴的耳朵，尖牙閃著光：“我先說的要當護衛隊！”

“都下來！”蘇九黎甩著尾巴抽了抽瓦檐，那些妖修這才嬉笑著跳下來，圍在陸言跟前。

為首的金尾狐妖拍著胸脯，爪子上的銀鈴叮當作響：“我們妖修耳聰目明，追蹤打架最在行！那什么‘維護秩序’的任務，我們接了！”

“驅邪符？”另一只白狐歪頭，“給我們的？”

陸言從儲物袋里取出一疊黃符，符紙邊緣還泛著朱砂的潮氣：“每日辰時到戌時輪班，每人兩個時辰，符紙管夠。”他指尖劃過最上面那張符，“這符是我按《百邪錄》改良的，低階修士的陰毒術法破不開。”

金尾狐搶過符紙湊到鼻尖聞，突然瞪圓了眼：“有槐花香！是用千年槐木灰畫的？”

“九黎說你實在，果真不假！”白狐把符紙小心收進錦囊，“我這就去東邊巷子守著，要是再見到血煞堂的人探頭，定要撕了他們的耳朵！”

話音未落，七八道狐影已竄出門口，連蘇九黎都被擠得踉蹌。

她扶著柜臺笑，尾巴尖卷住陸言的手腕輕輕一拽：“他們呀，最記恩。昨日你用成本價給我治傷的藥，夠他們念叨三百年。”

“當啷——”

木劍擊在青石上的脆響從后院傳來。

陸言轉頭，正看見白璃單手拎著寒鐵劍大步走來，發間劍穗掃過門框，帶落幾片新貼的“萬寶閣”燙金橫批。

她身后跟著那十名劍修，每人懷里都抱著一摞竹簡，最上面的刻著“基礎劍意圖解”。

“你這任務倒是公平。”白璃把劍往地上一戳，劍尖陷進石板半寸，“妖修能當護衛隊，我們劍修自然能開講習班。”她抽出腰間木鞘，在空地上畫了個圈，“就教最基礎的‘引氣入劍’，練氣期修士都能學。”

“白姑娘這是要和妖修比人氣？”陸言挑眉。

白璃耳尖微微發紅，卻梗著脖子道：“我爹說過，劍修的傳承不該藏著掖著。”她掃了眼門外越聚越多的散修，突然提高聲音：“今日開始，每日未時在后院講劍！前五十名報名的送木劍胚——”

話沒說完，門口就擠進來二十多個散修，有個胡子拉碴的老修士攥著破碗直作揖：“姑娘行行好，我練氣三層卡了十年，就想聽個劍意入門……”

“著什么急！”白璃被擠得退到柜臺邊，順手把竹簡塞給陸言，“幫我登記！”她的手腕擦過他手背，帶著劍修特有的冷冽劍氣，“要是人太多，你就說……說我白璃的講習班，只收真心向劍的！”

陸言低頭登記，余光瞥見她耳尖紅得要滴血，正想調侃兩句，身側突然響起清淺的話音：“陸掌柜。”

顧清歡不知何時站在柜臺另一側，月白裙裾沾著淡淡梅香。

她指尖撫過案上的契約玉簡，眼尾那顆朱砂痣隨著眼睫輕顫：“我前日見你為散修調解藥材糾紛，雙方吵得面紅耳赤。”她抬眸，眼瞳里映著柜臺的燭火，“若有我為契約作證，言出法隨，可保雙方履約。”

“言靈見證契約？”陸言瞳孔微縮。

他早知道顧清歡體質特殊，卻沒想過她能把這能力用在商道上。

顧清歡從袖中取出一方玉印，印面刻著“信”字，在燭火下泛著暖光：“我已用吉言溫養這方印三年。”她將印輕輕按在一份“靈草供貨契約”上，玉印發出清越的鳴響，“此后若有一方違約，輕則修為倒退，重則……”她頓了頓，“魂飛魄散。”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猶豫的散修們突然涌上來，手里攥著皺巴巴的獸皮契約、發霉的竹簡、甚至用樹枝在地上畫的草約。

有個賣靈米的老農舉著沾泥的手：“姑娘，我想和萬寶閣簽長期供貨，你給作個證？”

顧清歡點頭，指尖撫過老農粗糙的手背。

她每按一次印，玉印上的“信”字便亮一分。

陸言望著她垂落的發絲，突然想起昨日她被宗門追殺時，縮在柜臺下發抖的模樣——原來最鋒利的刀，從來不是握在手里，而是藏在溫柔里。

“好個萬寶閣。”

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陸言抬頭，正看見青羽真人負手而立，道袍上的鶴紋在風里舒展，像是要振翅飛天。

他身后跟著七八個修士，衣著款式各異，有穿粗麻短打的山民，有裹著獸皮的獵人，最前面的老者腰間掛著塊黑黢黢的礦石，正散發著濃郁的土靈之氣。

“青羽真人！”陸言連忙作揖，“今日怎的得空？”

“前日見你化解危機，便和幾位舊友提了提。”青羽真人抬手，那老者立刻上前，將腰間礦石取下放在柜臺上：“這是蒼梧山的玄鐵精，能淬練氣期法器。”他又指向身后穿獸皮的修士，“這位是北漠的雪狼部落，有千年寒冰髓。”

陸言盯著那玄鐵精，心跳如擂鼓——這些可都是坊市里有價無市的好東西！

“他們愿用這些材料換你閣中的丹藥。”青羽真人袖中滑出一塊古玉，玉身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星辰墜落時劃出的軌跡，“這是天機閣的交易信物。”他將古玉放在陸言掌心，“持此玉，可在天機閣分部兌換稀有材料。不過……”他目光微沉，“天機閣的買賣，從來不是白給的。”

陸言捏著古玉，觸手生溫。

他望著青羽真人離去的背影，又看向門外擠得水泄不通的顧客——妖修們在巷口巡邏，劍修們搬著木劍胚往后院走，顧清歡的印還在“叮叮”作響。

風掀起門簾，吹得會員玉牌叮當連成一片，像是萬寶閣在唱一首嶄新的歌。

他低頭看向掌中的古玉，星辰紋路在陽光下忽明忽暗。

天機閣……這個傳說中連大乘期修士都要給三分薄面的交易組織，此刻竟和他的萬寶閣有了聯系。

“掌柜的！”白璃的聲音從后院傳來，“講習班要開始了，快來幫忙搬竹簡！”

陸言把古玉收進儲物袋，轉身時帶起一陣風。

柜臺下，系統任務欄的光更亮了，新的任務正在生成——而他知道，屬于萬寶閣的故事，才剛剛翻到更熱鬧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