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的手指還抵在《萬寶經營錄》的書脊上，那抹從地道深處透來的微光突然晃了晃，像只無形的手在撓他的心尖。

老鐵匠的火折子掉在地上時濺起的火星子早滅了，他摸出腰間的玉牌，系統界面浮現在識海——新解鎖的“上古窖藏“圖標正泛著暖金色，箭頭直指地道盡頭。

“掌柜的？“老鐵匠的聲音帶著點發顫的尾音，他佝僂著背，布滿老繭的手攥著半截火折子，“這門后...莫不是有臟東西？“

陸言回頭沖他笑，眼角的細紋被火光揉得溫和：“您老在萬寶閣干了三十年，見過比這更邪乎的。“他踢了踢腳邊半塊碎玉，那是方才踩碎的，“當年老掌柜說秘庫封著鎮店之寶，如今看來，是鎮店麻煩。“

老鐵匠的喉結動了動。

他確實見過——十年前老掌柜咳血咳得厲害，半夜撐著病體來秘庫，出來時手里攥著塊焦黑的令牌，說是“兵工司最后的火種“。

此刻他望著地道里若隱若現的玄鐵傀儡，突然想起老掌柜臨終前抓著他手腕說的話：“若有天秘庫開了，那孩子要是問起...你便把我藏在鍛鐵爐下的東西給他。“

陸言往前挪了半步，玄鐵傀儡關節處的雷紋突然泛起幽藍，像是被他的氣息驚醒。

他的神識剛觸到傀儡表面，系統提示音就炸響在耳邊：“檢測到上古禁制'九極封靈陣'，需特定音律激活。“

“音律？“他低聲重復，目光掃過傀儡腳下地面——那些被灰塵覆蓋的紋路，此刻正隨著他的話音微微發亮。

像是某種共鳴，他突然想起三日前顧清歡來買隔音珠時，為試效果隨口念的那句“清風入簾，萬籟無聲“。

當時那珠子竟自動浮起三寸，顧清歡嚇得轉身就跑，他追出去半條街才哄回來。

“清風入簾，萬籟無聲。“陸言試著念了半句，地面的陣紋突然亮起金線，像活過來的蛇。

傀儡雙目中的夜明珠“咔“地裂了道縫，幽藍轉為暗紅。

“掌柜的！“老鐵匠撲過來要拉他，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

陸言踉蹌兩步，后背抵在石壁上，看著傀儡緩緩抬起手臂——它玄鐵護腕上的鎖扣崩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齒輪，每轉一圈都發出金屬摩擦的尖嘯。

“你已被遺忘多久？“陸言突然高喝，聲音里帶著前世寫網文時刻意練過的中氣。

他想起系統剛解鎖的“靜音結界“，指尖在虛空劃出半道符，淡青色光罩瞬間裹住傀儡。

紅光在罩子里撞出火星，傀儡的拳頭砸在光罩上，震得他耳膜生疼。

“兵工司的鎮庫令！“老鐵匠的吼聲混著金屬墜地的脆響。

陸言轉頭，見老人正從懷里掏出枚青銅令牌，邊緣缺了一角，正面刻著“萬寶兵工“四個字，背面的紋路與傀儡腳下的陣紋如出一轍。

“當年老掌柜說，兵工司專給上古大能鑄戰傀，“老鐵匠喘著粗氣，令牌在他手里抖得厲害，“這牌子是開魂核的鑰匙...那傀儡沒了魂核，就是個會動的鐵疙瘩！“

“兵工司“三個字剛落，傀儡的動作突然頓住。

它抬起的手臂懸在半空，齒輪轉動聲漸弱，雙目中的紅光像被抽干的血，慢慢暗成死灰。

陸言伸手接住老鐵匠遞來的令牌，指尖觸到缺口處的毛刺——那缺口的形狀，竟和《萬寶經營錄》最后一頁紙背的陣圖殘片嚴絲合縫。

“它在等魂核。“陸言低頭盯著令牌，喉結滾動兩下。

系統界面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兵工司鎮庫令'，建議收集'九極魂核'激活傀儡。“他想起方才翻書時，最后一頁紙背那淡金色的陣紋，此刻正順著書脊往令牌上爬，像是在確認什么。

老鐵匠蹲下來，用袖口擦傀儡腳邊的陣紋。

灰塵落盡，露出“九極封靈陣“完整的輪廓，最中央刻著個“兵“字，已經被磨得發亮。“老掌柜總說，萬寶閣的根不在貨架上的丹藥法器，“他抬頭時眼眶發紅，“在這些老東西的魂里。“

陸言把《萬寶經營錄》和令牌一起收進儲物袋，手指隔著布料摸到書冊的心跳——比方才更有力了。

他望向地道深處，那里的夜明珠不知何時全亮了，連成一條光河，直通地下更深處。

系統界面上“上古窖藏“的圖標在閃爍，旁邊多了行小字：“魂核線索：坊市'聽風樓'。“

“明日去坊市。“他對老鐵匠說，聲音里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白璃昨日說要去買寒鐵，正好一道。“

老鐵匠拍了拍傀儡的玄鐵護膝，像是在拍老伙計的背：“我去把鍛鐵爐燒上，等你們帶回魂核...這老東西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陸言走出秘庫時，月亮已經爬過瓦檐。

他站在柜臺后整理賬本，聽見后院傳來練劍聲——白璃的青鋒劍破風時帶著哨音，像極了秘庫里傀儡齒輪轉動的輕響。

他摸了摸儲物袋，里面《萬寶經營錄》的心跳和著劍鳴，一下，又一下。

“明日...“他對著賬本上“寒鐵劍胚“的賬目輕笑，筆尖在“坊市采購“那一欄重重畫了個圈，“該去聽聽風聲了。“